小天府大街上。
日出时分，街上只有些零星的行人。
几处卖小食的摊子正腾起着朦胧的雾气。
城关之内，三两声若有若无的犬吠，更显出清晨的静谧之氛。
……
此时，木玲珑正在王城下的街角耐心地候着。
不多时，王城宫门缓缓打开。
木玲珑远远地望着。
只见聂秋烟似乎正朝那宫门的士卒颔首道谢。
随后，聂秋烟朝木玲珑招了招手，便笑眼盈盈地提裙快步走了上来。
……
木玲珑和聂秋烟两人正在大街上并立走着。
“玲珑姐姐，你说的那青楼在哪呢？”
聂秋烟一手被木玲珑握在腕间，一手握着一包小巧的锦囊，正灵巧地朝木玲珑笑着问道。
木玲珑朝聂秋烟莞尔一笑，温柔地牵着聂秋烟的裙袖。
“秋烟妹妹，怎么？对青楼这么上心？姐姐带你去过个班？”
聂秋烟被木玲珑柔声一调侃，羞怯地低眉道：
“玲珑姐姐，你说什么呢……秋烟不是那个意思……咱们不是去找苏姑姑嘛，还有正事要忙呢……”
“哈哈哈哈，秋烟妹妹，你真是不禁逗。”
木玲珑抿着嘴角忍俊不禁，随即又接着说道：
“姐姐说的就是这个意思，那沁芳院来来往往的都是男子宾客，咱们俩怎么进去？
眼下时辰还早，沁芳院想必也没什么客人，这个时辰，都是往外走的，哪有这个时候进去的？”
聂秋烟听木玲珑如此一说，有些迟疑，急声问道：
“玲珑姐姐，那，那怎么办呀？
这青天白日的，青楼的姑娘们也该睡下了吧，咱们就算易容进去，也没人会搭理我们啊！”
“哟唷唷，还姑娘们都睡下了，看样子秋烟妹妹挺懂行啊。”
木玲珑说着便捏着指尖在聂秋烟的额上点着。
聂秋烟害羞地扭捏着身子，娇嗔道：
“玲珑姐姐，你就别取笑秋烟了，咱们这不是要想办法么……”
木玲珑随即回道：
“哈哈，秋烟妹妹，你难道不知道银钱能使鬼推磨么？
莫说这青天白日，就是深更半夜，只要银钱付得足，自然会有人来搭理我们，而且还得是万般殷勤地那种。”
聂秋烟看着木玲珑故作神秘的眉眼，笑道：
“玲珑姐姐还说秋烟呢，自己不是门清么？看样子，玲珑姐姐才是那什么，亲芳院的熟门熟客呢。”
“呸，这是起得什么名，一亲芳泽么？也太直白了吧，非礼勿言非礼勿言……”
聂秋烟说罢，便扯着木玲珑的裙袖，笑眼盈盈地立在一旁。
木玲珑有些哭笑不得，只道：
“秋烟妹妹，人家那是沁芳院，沁香的沁字，人家名字高雅着呢。”
聂秋烟轻哼一声，挑眉吐了吐舌头。
“好了好了，秋烟妹妹，姐姐跟你说正事呢。”
“嗯？”
聂秋烟眨了眨清亮的眸子。
木玲珑随即说道：
“不行啊，秋烟妹妹，你瞧你这模样，要是易容成男子的形状，哪个姑娘会信啊，还不得被人一眼看穿了？
这世上哪里有这样的公子啊，眉眼俊俏的，一看就是个大姑娘，不行不行。”
木玲珑扯过聂秋烟的臂弯，仔细地端详着聂秋烟的面容，随后扁嘴摇了摇头。
聂秋烟一脸狐疑地问道：
“那玲珑姐姐，你昨日是怎么混进去的？不是易容么？”
木玲珑随口回道：
“那不一样，姐姐昨日是买了一件男子的衣袍，才勉勉强强算是混了进去。
秋烟妹妹你可不一样，现在时辰还早，成衣铺怕是还没开门，到哪里去弄男子的衣裳啊？总不能胡乱找个行人给人家扒光了身子吧。”
聂秋烟撇嘴皱了皱眉，嘟囔道：
“什么臭男人穿过的，我才不要。”
木玲珑温柔地拍了拍聂秋烟的脑袋，安慰道：
“好了好了，不穿不穿，姐姐是说咱们肯定不能易容进去。
毕竟秋烟妹妹身上这么香，一闻便是兰草叶片的香囊。
男子哪有配这样的香囊的呀？肯定会被人发现的。”
聂秋烟努努嘴，随即问道：
“那，那怎么办呀？不能易容，怎么进去啊？
玲珑姐姐你不是不想引人注目么？咱们总不能硬闯吧？
这王城脚下，若是被人发现了或是报了官，麻烦可就大了。”
木玲珑轻声一笑，随口说道：
“秋烟妹妹，姐姐不是说了么？带你去过个班嘛，咱们就大大方方地进去，看谁敢拦？”
“过班……”聂秋烟有些迟疑，但一时也想不出太好的法子，只得说道，“那，那好吧，先进去再说吧。”
木玲珑本以为聂秋烟年纪小，到青楼里过班，自然有些抹不开面子，没想到聂秋烟竟然一口应下。
“秋烟妹妹，你放心，姐姐不会让你吃亏，只是过了班而已，看看嘛，有什么大碍？”
青楼过班，聂秋烟虽然未曾尝试过，但聂秋烟毕竟也不是大户闺阁里的黄花闺女，对男女之事也曾略有耳闻。
聂秋烟有些扭捏地垂着脑袋，柔声道：
“好了好了，玲珑姐姐，咱们快走吧，一会天大亮起来，街上人多眼杂的，给人看见，怪羞人的。”
聂秋烟说罢，便红着脸庞，扯着木玲珑的裙袖快步往前走。
木玲珑娇声一笑，轻声唤道：
“哎哎，秋烟妹妹，你怎么这么猴急，这边，这边，走错路啦！”
聂秋烟被木玲珑三言两语逗地烟视媚行，便乖乖地捏着木玲珑裙摆，忸怩地跟在后面。
……
穿堂过巷，木玲珑和聂秋烟二人兜兜转转，方才来到街巷口的沁芳院前。
天光渐渐明亮起来。
沁芳院的雕花轩门正半掩着。
几个抱桶端盆的小杂役，正在门前洒洗。
木玲珑扯着聂秋烟正要往沁芳院的门槛迈步。
门前的一个小厮便开口问道：
“二，二位小姐，你们，你们这是？”
木玲珑懒得赘言，开门见山地说道：
“怎么啦？我们不能进去么？”
那小厮有些惊愕，结结巴巴地说道：
“这，这是沁芳院，二位小姐，怕是，怕是……”
“怕是什么？老娘新婚不久，来沁芳院过个班不行么？”
……
沁芳院虽是青楼妓馆，但来过班的女子倒也不在少数。
但来过班的女子往往都是妇人，或是不谙世事的少女，或是因为好奇，或是为了见识些床笫之事。
不过这些来过班的女子往往都要有男子陪同。
小厮倒是第一次见两位女子前来过班，清了清嗓子，说道：
“行是行，不过二位小姐，此时天还尚早，院子里的戏台还未搭起，若是来听曲，恐怕要等段时辰……”
木玲珑“扑哧”一笑，娇声道：
“谁要来听曲，老娘是来看那事的，什么都不懂，来学学不成啊？”
“成，成成……二位小姐这边请……”
那小厮不过是个打杂的小仆役，哪里见过这般泼辣的女子，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哼，老娘倒是要看看到底有什么功夫，能把男人迷得神神鬼鬼的。”
木玲珑轻哼一声，便扯着聂秋烟的藕臂往沁芳院里走去。
低眉一望，木玲珑偷偷地看了看身旁的聂秋烟。
聂秋烟万万没想到木玲珑言语之间竟然如此豪放。
原本白嫩胜雪的脸庞早已红得桃羞杏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