叽叽喳喳的热闹,让秦洛的住院时光不再显得那般枯燥。
何桂兰变着花样给秦洛做好吃的,大补特补之下,她面色明显红润了不少。
“二嫂,晟铭又哭了!怎么办呀?”盛乐乐瘪着嘴,抱着啊啊大哭的奶娃娃手足无措。
“是不是你抱的姿势不对?”
盛良蹭的站起来,要尝试着去哄,可看看眼前粗糙的大掌,终于没下得去手。
“不是呀,我都学过好多遍的。”盛乐乐肯定地摇头。
秦洛走上前,接过盛晟铭,“诶呦,怎么哭了?”
说来也是神奇,孩子一到秦洛手里,就变得异常乖巧。
只见他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小食指塞进嘴里,无辜的小眼神瞅着眼前的人。
“二嫂,你瞧他,真是个小无赖!”盛乐乐伸出一根手指,探出去,正好被他抓住,这次也不再哭闹。
“嗯?姑姑说你无赖呢?是不是?”秦洛抱着小晟铭摇摇晃晃,午后的阳光打在她们身上,越发显得温馨。
可目光描摹过他的眉眼,秦洛嘴角的笑意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微不可见的苦涩。
自从儿子出生后,她再也没有见过盛利锐。
也曾有过一种冲动,要去找他,找不到就不罢休。
可每当看到眼前这个小不点儿,心头的火就瞬间被浇灭了。
孩子的父亲到底是谁呢?
这个疑问像是绳索,紧紧缠绕着秦洛的心。
无数想法在脑海里涌现,千丝百缕的联系牵扯着,她甚至萌生了去验DNA的想法。
这念头发了芽,下一秒就要破土而出,让她真正去兑现。
每每望着这张天真的小脸,秦洛都是百感交集。
她不敢对任何人说,也无人可以倾诉。
“孩子都快满月了,二哥怎么还不回来?”
“嘘!”何桂兰皱眉拍拍盛乐乐的肩,“别惹你二嫂伤心。”
转眼自己又开始骂起来,“这臭小子,躲到哪里去了!”
秦洛暗中观察着这一切,眼神倏地一暗。
镇上一家旅馆。
狭小的房间里只放了一张床、一张桌子,两张椅。
可当阳光照进这间小屋,便可以看清室内的一切。
白色的纸张扑天盖地席卷而来,床上、桌上、地上,无处不在,其上还有十几个啤酒瓶堆叠,而盛利锐坐在床边,双手捂着头,被遮住的表情机械呆滞。
这样的动作仿佛持续了很久,怔愣着,他思索很长时间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
空荡荡的眼神扫过室内的一切,他的表情却是麻木僵硬的,好像脱离尘世已久。
呵!他苦笑一声,狠狠捶打自己的脑袋,眸子里压抑着极致的痛苦。
他不敢回去,上次医院匆匆一别,他走的无声无息,甚至还没来得及看到秦洛苏醒。
这几十天他过着离群索居的生活,除了一些基本的活动,几乎没有踏出过这个房间。
思念和愧疚像是扎了根,怎样也无法在脑海里剔除,而所有的股票资料,都被他狠狠掼在地上!
困兽一般的嘶吼在屋子里回荡,仿佛已经走到了绝境,他想不到任何的方法去解决。
不管是秦洛未婚先孕,还是她孕期所遭受的磨难,都与他逃不了干系。
若是他早点遇见她,早点承认喜欢她,早点娶她回家,就绝不会发生后面一系列的事情。
也不会酿成这样的苦果。
他挣扎、痛苦,秦洛夹在盛家二老和他之间更是左右为难。
曾经数次想要回去偷偷看看她,可一想到自己办的蠢事,一次次弄巧成拙,那双迈出去的腿又再度收回来。
他觉得自己就像个懦夫,这样的他残疾、懦弱、优柔寡断,有何颜面去见秦洛和孩子?
莫说秦洛是被奸人设计遇害,就算她与旁人在一起,那也是婚前之事,他别扭什么?
曾经用数百次的冷漠来掩饰无措,如今却有数百倍的痛苦只得自己承担。
痛苦的产生是相对于双方而言,如果盛利锐承担了其中的一半,那秦洛所担只会更多。
“二嫂,二嫂?”
盛乐乐喊了好几声,秦洛都没有听到。
“啊?怎么了?”
即使回过神,秦洛的眸光依旧带着迷茫。
“二嫂,你先去吃点东西,宝宝我先抱着吧。”
盛乐乐一边微笑着,一边对着晟铭伸手,“来吧,小宝贝,姑姑抱着。”
“不用了”三个字就这样卡在了秦洛的嗓子眼。
“好。”
那顿饭,秦洛吃的味同嚼蜡。
一碗饭摆面前半个小时,愣是没有夹过一筷子菜。
“洛洛,来,吃啊!”
何桂兰大刀阔斧,把每个盘里的精华都往秦洛碗里送。
“对呀,洛洛你身子还没养好,得多顾着自己呀!”
盛良一边感叹,一边逗弄着孙子,“妈妈吃好了,我的宝贝孙子才能有充足的奶水对不对?”
看着这含饴弄孙的一幕,秦洛的心猛的一痛。
分明不是他们的孙子,付出在宝宝身上的情感终归不是属于他的。
现在有多喜欢,等到真相大白的一天,就会有多厌恶吧。
秦洛低下头,眼眶忍不住发红。
盛乐乐看着二嫂魂不守舍的模样,暗暗摇了摇头,又忍不住骂了她二哥一句。
门在身后合上,渐渐露出卧室的全貌。
应着盛乐乐和公婆的用心,室内摆设温馨,和盛利锐离开时大相径庭。
红色喜庆的剪纸,雕镂出各式各样精致的图案。
墙壁上贴上了精致的折纸,小桌子放上了波浪鼓。
理应十分温馨的时刻,室内却出奇的安静。
怀里的小晟铭咿咿呀呀叫着,此刻坐在床畔的秦洛,却在魂归天外。
她的心沉甸甸的,仿佛被一块巨石压得喘不过气来。
算算时间,她其实已经有足足一个月没有见过盛利锐了。
之前刻意不去想他,每每想起也都是自我催眠式的安慰,她不敢深层次去想到底是因为什么。
再深的感情经过这样的磨难,估计也会千疮百孔吧。
更何况发生这么多变故,她有多久没看见过盛利锐的笑了?
他一定是厌弃她了,若是还有情,怎会这般对她?
产后格外脆弱的秦洛,泪水控制不住的落下来。
从无声的哭泣到细细的抽噎,几乎耗尽她全身的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