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一宿没睡，秦洛的精神依旧饱满。
告诉过盛良和何桂兰她要去学校教书的事，两个人惊喜诧异又赞同。
昨天被指派到一个新班级，只在外面远远看了一眼：醉卧书桌，酒瓶横列，打牌划拳。
她以为是下课时间，没想到一排走过去，每个班级都寂静无声，埋头苦读。
当时便心生诧异。
如今站在教室门外，忍不住产生忐忑之感。
砰砰砰，秦洛屈指敲动三下，嘈杂的声音有一瞬间的寂静，而后重新恢复喧闹。
她直接推门而入，面带微笑。
没想到迎接她的是一身粉笔灰。
她的头发，脸颊，脖颈，一袭淡粉色的衣裙，全都变得灰扑扑。
就像刚在灶下钻出来一样。
座下哄堂大笑。
那些调皮捣蛋的孩子全都带着幸灾乐祸的笑意，根本看不出谁是始作俑者。
冷漠的表情，置之事外的态度，甚至有孩子当着她的面用牙咬开瓶盖，狂饮了一口二锅头。
“哈哈哈哈哈，老师，你真是太不小心了，我正要把灰倒到外面去”，这孩子笑得差点岔气，“没想到……啊哈哈……都送给你了!”
“啊哈哈哈……老师，你好丑!”好几个同学嘲笑。
面对这样的情形，秦洛也不慌不忙。
她淡定地拍拍身上的灰尘，掏出纸巾抹去皮肤上的污迹，对着班里的孩子笑了笑。
“我知道大家都有自己的思想，不想受学校的束缚……”
座下的孩子依旧各顾各的，耷拉着眼皮，教室里烟雾缭绕，二手烟的味道呛得人
秦洛顿了顿，继续道：“但是大家好像把来学校的目的忘记了!”说话间她已经走上讲台，对着座次表念了几个学生的名字，都是张狂到有些肆意的人物。
“老师初来乍到，不太懂你们这里的规矩，也没有想要拆散你们这个大集体的想法。”
秦洛又仔细扫了一眼，屋子里真是鱼龙混杂，烟熏妆烫头发新奇耳钉。
整个教室连清汤挂面的直发都没有。
“说句实话，老师算是这个集体的‘入侵者’”。
秦洛微笑。堂下有几个人聚在一起讨论，“这个老师真是有病!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你看她那身打扮，跟七十年代的土包子一样!”
“不就是个老师，神气什么!我爸是公安局局长，从小就没有人敢管我!”
“来来来，理她做什么!喝酒喝酒!”
几个人喝得醉醺醺，把杯子一撞，声音清脆。
秦洛皱眉，下一秒却鼓起了掌。
“美丽是什么?”秦洛忽然发问。
好几个同学抬头看她，“老师你简直蠢得可爱。”
“美就是潮流呀!看我们，烟熏妆，卷发，香水，我们出去，没有一个人会说我们不美的。”
秦洛笑，神秘地眨眨眼，“那你们觉得咱学校的校花美吗?”
一提到校花，好多男生抬起头，亢奋地吹起口哨，“老师，那还用说嘛?”
那个男生鄙夷地看着秦洛，仿佛在看一个傻子。
“对!”秦洛点点头，“美的形式多种多样，女孩子各有各的追求，所以美不是固定的，凡是能够体现你们的形态美的，都是合适的。”
话音刚落，台下一片寂静。
几个女孩子皱着眉头，撅着嘴，张了张嘴，到底没再反驳。
秦洛接着说，“美丽不分时代，七十年代和现在都有美的存在。”
这句话是在回应刚才女孩子的攻击。
“打麻将喝酒划拳没有什么错处，我也会这些。”
话音刚落，好几个男生仿佛找到了知己，猛地站起来，跃跃欲试的样子，“那老师有没有兴趣来比一局?”
“可以。”秦洛微笑，拿起旁边的骰子，随手一掷，决定了出拳顺序。
“诶，别介，先别着急!”几个男生拦住。
“秦老师，我们玩游戏玩的是个有趣，要不玩的刺激一点?”剩下的人吹口哨。
“哦?怎么算刺激?”秦洛拧眉。
“脱衣服呀!输一次，脱一件!”其中叼着烟、笑容痞痞的男生道。
众人的神色各有不同，大多都是看热闹的。
“好。”秦洛答应。
“秦老师就是爽快!”那男生把嘴里的烟吐了，哄道：“大家都让着秦老师点，好歹给她留点衣裳。”
秦洛不羞不怒，云淡风轻般笑笑，“承让了。”
旁边起哄的人倒讨了个没趣。
大家很快都聚集起来，形成了一个圈子。
“快快快，林旭到你了，出牌!”旁边一个白胖的男生着急地拍着林旭的肩。
林旭就是刚才那个抽烟的痞痞男孩。
他耍了两把，都赢了，看着秦洛脱掉了马甲和外套，露出得意的神色。
秦洛不慌不忙，出牌从容。
就在那个男生以为胜局已定的时候，秦洛把牌一放，顿时惊呆了众人。
林旭骂了声：“艹!”怒气冲冲地站起来，差点想要把牌桌掀翻。
“到你了”秦洛轻飘飘一句，林旭觉得脸都被丢尽了。
众目睽睽之下，林旭吊着脸子，不得不扒了夹克。
平时被欺负的小弟有点大仇得报的兴奋，被林旭发现，立马闭嘴。
“别愣着!接着来!”林旭瞪大眼勾着唇角，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样子。
秦洛接着又和他来了几局，可惜的是，全部是他输秦洛胜。
“唉，林大公子也会有吃瘪的时候呀!”一个穿着高跟鞋的女孩子揶揄。
林旭还剩下内衣裤，此刻涨红着一张脸，满眼的愤恨，奈何手气太臭，愿赌服输。
众人都在大喊，“林哥，快点啊!”
林旭看看周围的目光，从来没像此刻那么丢人。
他的手颤着要去脱，没想到却听到一道温和的嗓音。
“林旭，穿上衣服吧!”秦洛目光温柔，像救世主般解救林旭此刻的困局。
“你是在施舍我吗?”林旭大喊。
“不过是一场游戏，任凭游戏的制造者喊cut，何必咄咄逼人呢?”
林旭张张嘴，什么话也没说。
台下一片寂静。
秦洛看着大家低头的模样，坦然一笑。
“你们喜欢的一切事物，本身并没有错，被界定错误的，是你们的认知。”
“你们不喜欢学习，并不是你们的错，是知识还没有吸引你们。”
站在讲台上，秦洛自信地讲出：“相信我，知识可以变成习惯，和你们在喝酒划拳里享受到的快乐一般无二。”
大家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