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秦小姐。”
柳清然给女儿掖掖被角，然后跟着一同走出去。
墨无尘见状，也走了出去。
柳清然蹙着眉，避开墨无尘有话说，“墨医生，你先回去吧，明天我父亲散心回来，你再给他看病吧。”
“可是……”
看着柳清然这副模样，再看看秦洛，总是放心不下。
“师父，你先回去休息。”
轻叹一口气，剑拔弩张的气氛没有丝毫减轻的意思，但显然他们也不会在他面前讲，墨无尘只好先离开。
“秦医生，你实话跟我讲，我女儿到底还能不能治好?”
“小儿癫痫症是个顽疾，想要治好是个长期服药的过程，不过这也是最好的方法了，我刚刚的针灸只能暂时缓解，并不能彻底解决。”
“你的意思是不是就是说我女儿没救了?”
柳清然肃着脸，满面愠怒。
“当然不是，只要按照科学的治疗，恢复率还是很高的。我是一名中医，按照中医最合适的疗法来治疗，按时服药，发生什么事可以来找我，当然，如果我离开，你去医院找医生，她们恐怕也会给你相同的答案。”
“你是说你会跟进，但是没有把握治好对吗?”
似乎是不相信，柳清然反复追问。
秦洛皱眉点头，神情冷淡：“是。”
“秦医生，麻烦你了。”
威严的面目突然黯然神伤起来，秦洛只觉得唏嘘。
她没办法给他保证，毕竟失败案例也不少。
“无碍，职责所在。”
秦洛虚软着步子，扶着扶手迈下楼梯。
次日清晨。
窗外，落在枝桠上的鸟雀吱喳鸣叫着，透过薄雾弥漫的玻璃窗往里看去，管家的勺子搅动着浓稠的汤汁，小鸟儿似乎能够闻到那种苦味，扑哧着翅膀飞远了。
“这是在做什么?”
穿着丝质睡衣的路沫打着哈欠在门口张望。
管家搅动的手微微一顿，继续手里的动作，没有理会。
“熬中药呢!”路沫往里走，“诶呦，这是什么药，怎么这么苦?”
路沫一边说着一边捂住口鼻，步子却丝毫未停，依旧往前走近。
“既然这么难闻，路小姐还是出去吧，免得扫了您的兴。”
管家冷声说着，没有给路沫任何面子。
“管家你好歹是个管家，这种下人干的活却让你干，你不觉得委屈吗?”
管家的身子微微一僵，继续手里的活计。
他在柳家做管家30年，当年的老爷年轻时他就在了，而现在少爷变成了老爷，他还是管家，这份恩情怎么也不敢忘。
或者说，这种恩情被他转移到了柳家年轻一辈身上，柳家下人不少，可他偏偏放不下。
路沫得意一笑，拿过一旁的木勺，要亲自搅拌。
然而勺子还没落进去，就被管家拦住了。
“这里是柳家的厨房，暂时不欢迎路小姐到访，还请路小姐尽快离开。”
脸上的笑一僵，她并不为之生气。
“诶，我就问问什么药，毕竟我也是个中医，要是有什么用的上的，只管开口。”
可得了吧!
管家在心底冷嗤。
人品代表医品，他之前说的话就是这个意思。
她不憋着坏水，算他这双眼长在了脚上。
“是给小姐熬的感冒药，秦小姐还是赶紧走吧，不是嫌味儿不对劲吗?”
“是不对劲。”路沫抱着手臂，做出要走的样子，“那我就走了，不碍您的眼了。”
“管家，早餐出了点差错，麻烦您来看一下!”
穿着粉色佣人装的下人在门外呼唤。
“好，我去看看。”管家又转头看向路沫，“你还不走吗?”
“走。”路沫坦坦荡荡从管家面前走过。
就在管家去了客厅查看的时候，躲在门后的身影再次钻入厨房。
“管家觉得这款甜甜圈如何?汤米大厨新研制出来的。”
下人指了指盘中精致小巧的糕点询问道。
管家抿了一口，点头：“不错，可以端上来给大小姐他们尝尝。”
“好，我就这就去准备。”
用完餐，管家亲自监督着把药送去柳娴房间。
昨晚哭得眼睛像核桃一样肿的朱若梅坐在床边，凝神望着女儿天使一样圣洁的脸庞和那双黑葡萄一样的眼睛。
“妈妈，抱抱。”
小女儿脸色苍白，现下刚刚恢复，朱若梅怜爱地抚摸着她的发丝，轻轻把她搂在怀里。
“宝宝，你受苦了。”
柳娴在朱若梅的颈窝里蹭蹭，淡淡抿唇笑。
“妈妈，宝宝不痛。”
“叩叩——”
“请进!”
“夫人，小姐该喝药了。”
朱若梅抿抿眼角的泪，点点头，“好，拿过来吧，我喂她。”
“妈妈，拿来吧，宝宝回乖乖喝的。”
迟疑着，朱若梅蹙眉吩咐着：“去给小姐拿糖果来，这么苦，小姐怎么喝?”
她就这样端着看着，就觉得这样浓黑的药汤苦得要命。
“妈妈，不用了。”柳娴微笑着端过来一饮而尽。
她皱皱秀气的眉毛，眼睛眯成了一道缝，“没那么苦的，您看。”
汤碗见了底，一点黑色药汁都没看见。
“宝宝真乖。”
朱若梅鼻头酸涩，她勉强笑着，心头扬起沙尘暴般的苦涩。
“等病治好了，妈妈带你去游乐场。”
揉揉她的发顶，力道轻得像羽毛。
“好诶!谢谢妈妈。”
柳娴眉眼弯弯，笑得宛若冬日的骄阳。
只是朱若梅却知道，自己也许没福气在柳家待到小女儿病好了。
母女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心底的悲伤慢慢被小女儿灿烂的微笑冲淡了。
“啊——”
柳娴突然捂住了腹部，脸颊扭曲着，随之而来的是全身都在抽搐。
“小娴!小娴你怎么了?”朱若梅大惊失色，“快!快去叫秦医生!”
下人催着秦洛赶过来的时候，她刚刚洗漱完毕，连早餐都没来得及吃上一口。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秦洛疑惑道。
“小姐又发病了，诶呀，秦医生您快去看看吧!”
发病?怎么会?
她拿的药明明是对的，不说立竿见影也是有抑制作用的，怎会如此?
“秦医生，你快看看小娴，她不是都好了吗?怎么又犯病了?!”
秦洛急匆匆而来，只见柳娴完全是一副发病的模样，和昨晚别无二致。
“除了这碗药，从昨晚到现在，你家小姐吃过别的东西吗?”
既然不是针灸的问题，药方不可能出错，柳娴的身体没理由会是这样。
“没有!”朱若梅抓住秦洛的衣袖急切道：“除了白开水，什么都没有，因她胃口不好，连早饭都没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