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这样的想法确实会让我浑身一颤，如果从半年前就开始悄无声息地攻破日月国，那最后的那场战役无疑是走了个过场，让世人知道日月国的衰败，而日月国实则内里早已空空。
我和我爹上辈子奉行光打仗不八卦，我的眼线都光用来处理打仗事宜了，完全没有想到早在半年前局势就已经在悄然改变了。
良安离皇城很远，我爹的消息封闭阻塞，所以前世我完全没有注意到良安的异样，只是轻飘飘的听说付将军要休养，当时没有深究，现在想来怕是良安出了问题。
眼下时间还早，我便赶忙多了解了一些近日皇城的情况，一个眼线告诉我，近日四皇子不在宫内。
不在宫内？我有些兴奋又有些担忧，看来四皇子很有可能去了良安。
目前能收集到这样的线索已经很不错了，我便在皇城的大街上逛了起来。
皇城大街上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多得很，我在街上逛得是不亦乐乎。
突然一抹熟悉的身影闯入眼帘。
是季卿礼和一个男子。
我抬眼一望，是皇城有名的酒楼“万里香”。
臭男人在这背着我吃香的喝辣的，私会自己的眼线呢。
可能是我姿势太过诡异，一旁的小二疑惑地问我：“小姐，您是吃饭还是住宿？”
我有些尴尬地整理了一下衣衫：“那就……吃饭吧。”
进入酒楼后我刻意找了个我自认为隐秘的地方，正好能监督到季卿礼和那男子的位置。
只可惜酒楼里面实在是太吵，我听不清季卿礼和那人到底说了什么，耳旁的小二的声音嘈杂的在我耳边响起，我不耐烦的敷衍了那小二几句。
不知道过了多久，季卿礼和那男子起身了，我赶忙把头埋下来，装作吃得正香的样子。
“锦疏？”熟悉的声音在我耳边炸开，我脸色陡然一僵。
07
我缓慢地从饭碗里抬头，发现是季卿礼。
他面含微笑，手上的折扇不知道什么时候收起来了，笑嘻嘻地看着我。
这该死的笑容，在他脸上显得更好看了。
“锦疏，你怎么吃得这么不小心？”季卿礼伸出手，朝我嘴角轻柔地擦了一下。
一颗白色的胖米粒随即粘在了他的手上。
他优雅地擦掉米粒，随后一脸理所当然地坐在了我的身边。
“没想到锦疏的胃口这么好，一个人吃得也这么丰盛。”
此刻我才转头发现桌上满满当当的大菜。
感情刚才小二在我耳边全都推荐的贵菜啊，而我又专心看季卿礼，压根没关心桌上上的是什么。
“我……”我硬着头皮说，“我就想都尝尝……”
“锦疏想尝当然可以，万里香可是皇城有名的酒楼，甚至老板还和朝廷有关系。”季卿礼露出一脸神秘的表情。
“什么什么?”我也顾不上吃饭了，把耳朵凑得离季卿礼更近了。
“那自然……”季卿礼也神神秘秘地把嘴凑到我耳边，温热的气息吹过我的耳发，我不禁感觉耳朵热乎乎的，“供粮。”
什么鬼？我有些不满地看着季卿礼。
转头的那一刻，季卿礼的脸在我面前放大，我有些一惊地向后一倒，季卿礼速度更快地揽住了我的腰，我立马抓住季卿礼的袖子才堪堪稳住了重心。
“没想到锦疏这么主动，”季卿礼见我死死扒住他的袖子，嘴角露出好心情的一笑，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在我嘴唇上亲了一口，我还来不及发脾气，季卿礼又幽幽开口，“军、粮。”
果然这两个字把我的注意力完全吸走了。
我皱了皱眉头，难道这万里香的老板还和军粮有关？
不会又是良安的吧。
想到这里我心里倒吸一口凉气。
季卿礼已经坐在我的身边拿起筷子吃起我桌上的鱼了。
“你怎么还吃？你刚刚不是一直都在吃吗？”我有些生气地用筷子打掉了季卿礼再一次伸向我最爱的玲珑鱼的筷子。
季卿礼也不恼，只是笑眯眯地问：“锦疏怎么知道我刚刚一直在吃呀？”
我表情尴尬，刚刚一时口快，现在想要找补一下还真是不知道怎么找补。
不过好在季卿礼没有过多纠结这件事，只是静静看着狂冒冷汗的我风卷残云地吃完了饭。
“走吧。”我鼓着腮帮子站起身，嘴里满满都是没来得及下咽的食物，但我实在是不想在季卿礼的注目礼下吃饭了。
季卿礼也站起身：“依锦疏的，那剩下的饭菜可要我帮你打包？”
“不用了！”
08
我有些生气于季卿礼调侃我，在前面走得飞快，季卿礼虽然在我身后走得不紧不慢，但步子丝毫没有和我拉开差距。
回到住宿的地方，我也困得不行，就连忙上床休息了。
迷迷糊糊我好像又回到了前世的战场上，我跪在季卿礼面前，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爱人。
胸口前的疼痛好像又活过来了一样，在我心口突突地疼。
日月国被覆灭的场景就像我的梦魇一样让我无法摆脱。
“不……不可以……”我的国家不可以再一次在我的眼前被摧毁。
“不！”我猛然睁开眼睛，只看见季卿礼一脸焦急地蹲在我的身边。
“怎么了锦疏？”见我醒了他立马凑上来，用手摸了摸我的额头，“怎么办大夫，还是有点烧。”
此时我才看见季卿礼身边的大夫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
我平生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吃药。
季卿礼好像看出我眼里的抗拒，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串我爱吃的糖葫芦：“好锦疏，喝了药给你吃这个。”
我赶忙摇了摇头。
季卿礼也没说什么，接过了大夫手里的药，作势要往我嘴里喂。
我用手推着那瓷碗，说什么也不让季卿礼的勺子靠近我。
“锦疏，乖乖喝了药，你才能早点好起来，”季卿礼的声音像是有魔力一样地蛊惑着我，但我依然严防死守，季卿礼有点戏谑地继续说，“你要是不肯用勺子喝，那我只能用别的方式了。”
什么意思？
来不及反应，季卿礼便把药喂到了自己的嘴里，一只大手扣住我，直接贴上了我的唇。
这家伙直接用舌头抵开我的唇，我感觉到有股暖流从唇角慢慢下滑，下意识的张开嘴，结果药全进我嘴里了！
我面如菜色地吞下了那苦得要命的药，季卿礼笑得还是让我那么想打他。
看着呆若木鸡的大夫，我只能红着脸乖乖把后面的药喝了，末了，季卿礼摘下一颗糖葫芦邀功似的朝我晃了晃，随后塞进我的嘴里，瞬间口齿都是山楂的香气。
“锦疏，你身子不适，就不要乱逛了，好好在客栈休息，”季卿礼摸了摸我的头，“我争取早点办完事带你回家。”
说完就离开了。
我摸着我狂跳不止的心脏处，感受到我脸上还没褪去的温热。
该死，我怎么又再为季卿礼动心啊！
09
虽然季卿礼说让我别到处跑，但我还是没听他的，独自溜出了客栈。
当我心跳慢慢恢复正常时我想通了，不管怎么样季卿礼都是我的仇人，即使我们前世相爱，但这一世我们还是站在了对立面，上天给我重生的机会不是为了谈情说爱，而是为了报仇！
没错，让琤国看看我们日月国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想通了的我当晚就溜出去了。
万里香的老板万志河在皇城还算是个响当当的人物，我只需要稍微吩咐下去，就会得到想要的答案。
原来这万志河的手脚也并不干净。
他靠着提供军粮赚得盆满钵满，说白了就是个中间商，但是和他对接的人却异常神秘，死活挖不出来。
虽然我的眼线一再建议我要谨慎，但我还是一脚踹开万志河家门，把圆滚滚的万志河提溜出来，在威逼利诱下问出了一个惊人的名字。
“子禛？”是当朝四皇子的字。
真有这么巧吗？
连化名都不用吗？
不过我又转念一想，皇子的名字平民百姓都不是很清楚，就算我用了自己的名字，他们也不知道我就是皇子啊。
万志河还惊恐地躺在地上看着我。
“白将军！白将军，其他的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我只是想要赚点钱罢了，您可千万别告发我呀，我这上有老下有小的……”
“你知道你发出去的军粮都去哪儿了吗？”
“这我知道，白将军，我主要是给良安那边提供军粮，那边，那边不是付将军地盘吗？您可以问问他啊。”万志河眼珠子一转好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狗腿地爬到我的脚边，“白将军，我听说付将军在良安被一群贼子打伤了，哎哟，惨得很，连夜就回付府休养了，现在良安是当朝的一位皇子在处理那边的事务。”
“哦？哪位皇子？”
“这……小的不知，咱这平民老百姓，怎么知道天子的心思呢。”万志河笑得油腻，我有些不耐烦地转头离开了。
“白将军您慢走啊，到时候您来万里香吃饭我请您！”万志河的声音在背后大喊。
我充耳不闻，这贪婪的老家伙我势必要给他举报了。
10
回到客栈里，我盘算起这段时间在皇城得到的消息，总的来说收获不少，就是其中总有些感觉怪怪的，好像无形之中我的调查总有一个人在背后推了一把，我的调查来得不费吹灰之力，最奇怪的是，季卿礼到底在饭店见面的人是谁？为什么他要提醒我万志河的事情？
放到前世我会以为是季卿礼想要替我分忧解难，现在的我只觉得他心里有鬼。
但现在好像没时间思考这个问题了，因为我爹给我写了一封加急信：琤国使节来访，速与我进宫。
琤国使节？我在心里算了一下日子，前世琤国使节来日月国是战争前一月，好像就是因为陛下和琤国使节闹得不愉快才导致一月后的灭国之战，可眼下离使节来日月国应该还有三个月的时间，到底是什么让这个时间一下就推快了如此之多。
但现在我也没法仔细思考了，很有可能是因为我重生后的调查进度太快而导致的。
第二天一早我便和季卿礼道别，收拾了东西前往皇宫。
季卿礼一点也不意外我要和他分开，笑着把我送走。
看来这家伙对我现在比较冷淡的态度也是逐渐习惯了，毕竟前世我是能粘着他就粘着他。又或者他早就厌烦了我一直跟着他，所以我对他不那么热情的时候他也没有什么太大反应，想到这儿我的心还是不由自主地空了一块儿。
我噘着嘴，也不知道心里哪儿不高兴地进宫了。
为了琤国使节来访，陛下准备了一场空前盛大的宴会，和前世的装扮一模一样，连节目都是一样的，我自觉无趣地坐在宴席里打着哈欠。
“宋使节，您看您还习惯咱们日月国饮食的口味吗？”陛下开口，我的目光也随着声音看去。
只见一袭黑衣男子坐立席间，友好地和陛下交谈着。
我的精神一下就清醒了——这就是和季卿礼见面的男人！
11
前世我参加宴席的时候满脑子都是季卿礼的生辰我要准备些什么，完全没有在意琤国使节的事情，而现在一看我才觉得脑子里的线叮地串起来了。
“白老将军，”陛下的声音再次传来，我爹站了起来，只听见陛下说，“良安那边的事情你听说了吗？付将军身体抱恙，你看让小白将军去一趟良安？”
我心下一紧，这和前世的故事发展完全不符合呀。
虽然陛下是疑问句，但语气里是不容置疑的肯定。
“臣遵旨。”天子之令，我爹再舍不得我也只能认下了。
“那白老将军就留在皇城吧，”陛下点点头，“这里也需要白老将军。”
我叹口气站起来，和我爹肩并肩应下了此事，余光只见琤国使节嘴角若有似无的笑意。
离开宴席后，我明显感觉到这次很不对劲，前世琤国使节来访后因为闹得很不愉快，所以整个日月国都闹得人心惶惶，琤国想要我们成为它的附属国不是一年两年了，而这次我只感觉到了和谐，一点剑拔弩张的感觉都没有，这样没法掌控的情形让我也慌了神。
而我恰好又要去良安，好像我的路早就被人设定好了一样。
天子之意难违，我还是启程去了良安。
良安的情况比我预想的好一些，但确实良安最边缘已经被攻破了，不过幸好百姓们都没有受伤，而四皇子慕子禛确实也在良安。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慕子禛，他反而不像骄纵跋扈的废物皇子，而是个肚子里有点东西的人，看起来非常正直，和我听闻的他还是有些差距。
因此我也疑惑这样的人会串通万志河吗？但不敢妄下定论，我便提出要去看看粮仓。
慕子禛允了，他非常大度地让我可以在这里随意活动，任何人都不得阻拦。
我到了粮仓，看到有人在卸货，于是朝他们打探了一下万志河。
“嗨呀，从皇城来的那批粮？都已经一个月没送来了，之前送来的粮又多又重，我们都不能经手，都是付将军的心腹来处理的。”
“付将军被贼子刺伤后，这批货再也没送来过了，也不知道四皇子来我们这是要调查什么。”
“什么？四皇子是来调查的？”我抓住了最后一个字眼。
“是呀，付将军刺伤后就来了。”那人神神秘秘的，“我听说是为了调查付将军。”
“我们良安这里都已经平静多少年了，怎么突然琤国贼子就来攻城呢？付将军战功赫赫的都被刺伤，难说这里面有没有什么不清不楚的，那皇城的粮每次来的都奇特，按我这么多年的经验，这粮里必定有大文章，”那人认真地看着我，“那贼子刺伤付将军后，我们都没见过付将军了，按理说他们要继续来攻城的，那时候我都做好上战场的准备了，结果那群人又突然撤退了。”
“什么意思？”
“就是不打了呗，”那人朝我摆摆手，“小白将军，你也是来调查付将军的吗？”
我惊讶地看着那人，他一下便猜出了我的身份，他只是朝我笑笑：“传闻日月国最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将军，想来便是您了。”
“你不怕告诉我这些掉脑袋？”
“怕什么？”那人反问我，“我本来这老胳膊老腿就活不过几天了，再者说了，你的名声日月国谁人不知啊。”
他突然朝我行礼：“你是保家卫国的英雄啊。”
12
我握紧了拳头。
上一世我没能守护的，这一世我还不能守护吗？
我也朝那人行礼，随后离开了粮仓。
来到良安的这些日子我一点也没闲着，比四皇子还忙。
我吩咐工人快速恢复了前些日子被攻打的良安边界，同时命人打探付将军的情况，情况和我想的一样——付将军根本不在府上，早就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果然付将军和琤国看来少不了关系，而我也在一个山坡后发现了许多兵器。
这些兵器都不属于我们制造的，想来是给琤国的人准备的。
这场所谓的“刺杀”，完全就是一场预谋。
他和万志河接头用了四皇子的名字就是想把平时也接触兵权的四皇子拉下水，而付将军本身是站在当今七皇子的队列里的。
想通过和琤国勾结来推翻现在陛下的统治，让原本不是太子的七皇子重建一个新的附属国，他们这盘棋下得比我想象的都还要更大！
那季卿礼……必然也是站七皇子的人了。
现在想想，前世日月国真的“覆灭”了吗？
难道不是我的自以为吗？
因为我和爹都是效忠于现在的陛下，只有我们死了，七皇子才能顺利扶持自己的人啊。
原来，我只不过是政治斗争的一颗棋子。
前世死亡的时候我并未在皇城城楼下死亡，重生后我理所当然地以为前世季卿礼带兵直接覆灭日月国，现在想想，或许这一切都不是这样的呢。
我突然有种无力感，皇家的争夺战不是我这样一个小小的打仗之人可以改变的。
我看着桌上我爹寄来的家书，眼泪滴在了纸上，晕开了水花。
“白将军，你的信。”
门口有士兵在叫我。
我擦干了泪出门接过信，却发现是季卿礼的信。
我看也不想看，直接撕碎了信件。
13
“白将军！”
我在空地上操练着士兵，一个小兵突然急忙跑来：“琤国……琤国又来了！”
“什么？”我急忙下令，随着小兵来到城门之上。
果然远远地看见琤国的士兵朝我们这里奔来。
我立马下令做好准备。
“四皇子呢？”我头疼，队里还有个不能武的皇子。
“自然在此。”慕子禛朝我走来，“白将军莫要急着批评我，我已经在你得知此事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他大刀阔斧地向我讲述了我提前布置好的计划。
“不错，四皇子，”我点点头，“但这不是军书上所讲的这般轻松，您还是赶紧回安全的地方吧，我自会处理。”
慕子禛的计划确实不错，但对于重活一世的我来说还是有很多破绽。
新的一世我学了太多太多，已经不是从前的白锦疏了。
我立刻做好应对措施，不知为何我的眼尾老在突突地跳。
“放箭！”我一声令下，箭雨立刻射向了琤国的士兵。
但琤国人多又好战，意料之中他们的人还是来到了我所在的城门下。
我看清了领头的两个人——季卿礼和那个姓宋的使节。
季卿礼我不意外，我意外的是那个前世没有在战场出现的使节。
“好久不见啊白将军，”宋使节坐在马背上笑得 一脸痞气，“良安的日子过得还充实吗？”
我眯了眯眼：“你故意让陛下把我调来良安。”
“呀，没想到你还挺聪明的，”宋使节拍着手大笑，“比我们这边的季将军还要聪明。”
季卿礼没说话，我也对宋使节的话没反应。
见状宋使节只得捅捅季卿礼：“嘿，看来人家早就知道你是将军了。”
听到这话季卿礼才抬头深深看了我一眼。
他脸上早没有了看着我那熟悉的痞笑，而是一脸冷淡，眼里是我说不清的情绪。
“墨迹什么？上吧。”那使节只是轻轻挥手，琤国的大军便涌了上来。
战争一触即发。
14
我也立马投入了专注的状态，站在城楼上一箭一个。
但这样太慢了，太慢了，我心一横，提着长缨枪冲了下去。
前世我的战略有着很大问题，今生我调节了我的战略，更适用于我们人少的日月国。
兵可以不多但是要用到位。
我在战场上奋勇杀敌，居然和琤国大军愣是打得还略胜一筹。
但很快，人数上的差距就显现出来了，我逐渐有些吃力，身上也是布满伤口。
就在我咬牙坚持的时候，背后传来了洪水般响亮的“杀”！
竟是我们的士兵。
我恍惚间回头看见了又重新出现在城楼的四皇子，他朝我微微一笑。
果然是他提前请了救兵。
此刻我的心里只剩下对他预判的敬佩。
有救兵来了所有人都振奋了，我也不例外，站在中间杀红了眼。
突然我面前出现了一个武力比刚才所有琤国士兵更强的人，我直接挥着我的长缨枪冲上前，那抹身影灵活躲开，我又刺又探，神情严肃，刀光剑影之间，我发现那人身影一顿，心想好机会，将长缨枪刺向他的心脏。
长缨枪刺破铠甲的声音才让我如梦初醒一般从这场战事里醒来。
我的眼前，是头盔落地的季卿礼。
他的胸口，插着属于白家的长缨枪。
15
战事已定，我赢了。
但我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季卿礼脸色惨白，但笑得灿烂，他的声音犹如从千万里传来：“锦疏，你报仇了。”
我还愣在原地，直到季卿礼的身体缓缓倒下。
“他……为什么说我报仇了？”我看着士兵冲上前抬走了季卿礼。
“这一世，我没有和他……”
突然我恍然大悟。
我也泪流满面。
季卿礼和宋使节都作为战俘被捕。
不得不说这个四皇子有把刷子，他提前调查出付将军和七皇子之间的勾当，立刻上报给了陛下，陛下便将计就计和四皇子作局，抓到了准备溜走的付将军，也在皇城铲除了七皇子的心腹和眼线。
怪不得我没有找到付将军，原来功劳全被四皇子拿走了。
而我来良安算一个小意外，但还好，陛下相信我的能力，也就由着使节让我来良安。
而那使节让我来良安就是想让季卿礼按照七皇子的计划杀掉我。
毕竟我是个巾帼不让须眉的英勇女将军。
但他可能没想到，季卿礼也重活了这一世。
所以他在最后给了我报仇的机会。
意识到这点的我，还是去了一趟天牢。
季卿礼还活着，只是元气大伤，可能这辈子没法再走上战场了。
我知道他是抱着必死的决心迎上了我的长缨枪。
我站在牢门前，和里面的季卿礼对望着。
我们都没有说话。
其实再来之前我去过了宋使节那里，知道了很多事情。
其实我看到他和使节在酒楼的接头并不是为了传递消息，而是季卿礼想要劝说琤国的皇帝放弃攻打日月国，但他作为卧底在日月国接近我多年，只会被使节嘲笑是动了凡心，而我知道他是想改变上一世的结局。
于是他故意透一些线索让我去查，我顺藤摸瓜地发现了七皇子和琤国的勾当。
他本有心去死，让我在不知的情况下复仇，但上天终究是见不得他死一般，他被四皇子抬了回去，私下请了太医治好了他。
只记得四皇子路过我的时候只轻飘飘地说了句：“不用谢我。”
也是这样才有我们这一次的见面。
我不想在季卿礼面前流泪，但我还是低着头咬着唇无声落泪。
季卿礼看见了，他虚弱地站起身，走到我面前，手穿过铁栏将我的下巴抬起，用指腹轻轻拨开我的唇，看着上面丝丝血迹，他叹了口气。
“为什么？”我问，“你是在可怜我？”
“不敢。”他语气很轻，全然没有之前那自信傲气的样子。
“你有什么不敢，你骗我的感情这么多年，演了这么多年的戏，你现在才说你不敢？”
“锦疏，那不是戏。”他眼神认真，似乎要将我的心烧灼起来。
“那你……”
他没回答，但我心知肚明。
只可惜，我们不会再有以后了。
16
陛下和琤国的皇帝达成共识，用季卿礼和宋使节交换两国的山河盟。
其中也包括了我们日月国独有资源的友好合作。
琤国的皇帝很高兴，他就是为了我们日月国独有的“血燕花”才一直想拿下我们，但现在我们的诚意送上，他自然也乐得不想动兵，爽快地答应后，也承诺保我们日月国的安危。
现在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而季卿礼也要回到琤国了。
他走的那天，我还是忍耐不住站在远方看着他。
他回头多次，但都没有找到我的身影。
天牢那次相见，算是我们最后一次的见面了。
新的一世天高路远，我也不能陪季卿礼走下去了。
在季卿礼第十次回头的时候，我狠心地转头离开了。
季卿礼，如果我们还能有下辈子，希望我们不再是这样的身份见面了。
时间过得很快，我们和琤国的友谊反而越来越好。
那日我收到陛下再一次要我陪同狩猎，还说这一次是我们和琤国的友好竞争，我拗不过他，还是站在了狩猎场上。
远远的，琤国的人来了，只见琤国皇帝身侧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我心里一跳。
想溜到后面却被陛下抓住了，我只能站在他身边不敢动弹。
“琤国季卿礼参见陛下。”
抬头，还是那熟悉的痞笑。
好像什么也没变。
我也笑了，朝琤国的皇帝行礼：“日月国白锦疏，参见溱帝。”
或许，这一世，我们能有个新的结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