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依然身形狼狈，可那双眼睛却一动不动盯着舒然，满是恨意，透着寒光。
舒然见状，轻巧地叹了声，低道：“看来还是不够聪明，”她甩了甩扇疼了的手，又轻轻抬起了赵依然的下巴，咋舌道，“肿成这个样子？恐怕明日你的戏要改期了。”
赵依然咬牙切齿道：“你……你这是片场霸凌！信不信我让韩总曝光你的恶行！到时候就算你是影后又如何？只要坐实了你人品差，观众就会抵制你！再不会有人为你买单！你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好啊，”舒然没有半分惧色，笑道，“那我陪你一起等着这一天。”
赵依然在自己的休息椅上没坐多久，开机后的第一场戏就正式开拍了。
这时，她才幡然醒悟到方才舒然的意思——身为主演，舒然对当下的戏不满意，完全可以要求重拍，她挨几巴掌，舒然说了算。
赵依然皱着眉头摸了摸自己胀痛的脸颊，咬咬牙，走到舒然跟前，伏低做小道：“然姐，方才是我不识时务，被你打晕了才说了那些不经过大脑的话，您大人有大量，就饶了我吧。”
舒然抬眸，在她那张整容过度的脸上仔细地端详了一阵子，看着她忸怩的身段、惺惺作态的姿态，一眼就看穿了她毫无诚意。
可舒然并未再发难，起身牵住了赵依然的手臂就朝摄像机前走去，一边走还一边说道：“这是第二次合作了，上次因为各种原因没能拍出一部完整的作品，这次可一定要好好搭上几场戏。”说着，她一脸温和笑意看着对方。
赵依然看舒然态度陡然转变，怔愣地跟在一旁，一头雾水，直到站在摄像机前、看到舒然眉梢一挑，她才明白了一切不过是做戏。
她蓦地开口道：“然姐，等我一下，我马上来。”
话说完，她就朝下走去，在自己助理身边耳语了几句，才又返了回来。
回来之时，脸色轻松了许多。
她站在舒然的对面，深吸口气开口道：“然姐，方才你帮我试的那场戏，令我受益匪浅，正式开拍了，你可千万不能手下留情，你知道的，我不是科班出身，进入状况慢一些，你下手狠一点、稳一点，我才好更快地进入状态，不耽误大家的进度。”
她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倒让舒然高看了几分，也提防了几分。
“好啊，”舒然笑道，“现在这么肯学的新人已经不多了，你今天的表现，可以给那些不肯吃苦、自视甚高、以为自己有个靠山就可以横着走的小演员好好上一课了。”
闻言，赵依然咬唇附和着笑了笑——舒然嘴里的小演员，指的不是别人，正是她。
而舒然，则不动声色朝赵依然的助理看了去，只见她慌忙将举着的手机放了下去，佯装无事。
“雕虫小技。”舒然低声笑道，唇角勾笑。
“准备开拍了，大家注意点儿。”执行导演一声令下，众人噤声。
“Action！”
这场戏正式开始，舒然瞥了下掌心，毫不留情朝赵依然脸上掴去。
即便是已经做好了准备，可赵依然依旧被这一巴掌打地晕头转向，来不及表现什么，就摔坐在了地上。
“Cut！过！”
第一场戏一条过，算是一部戏开拍的好兆头，工作人员也鼓起了掌。
舒然对大家躬身合掌，算是客气，再起身朝外走时，一眼看到了董泽深。
只见董泽深正站在林娜身边，和林娜热络交谈着什么，看样子，当时在称赞方才那场戏。
顾城寒的提醒言犹在耳，舒然不由地凛眉正色。
“林娜，”她佯装没看到董泽深，径直走道林娜跟前附耳轻道，“你先离场，3分钟后给我打个电话。”说罢，拍了拍她的肩膀。
林娜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多年来默契的配合令她心领神会，她当即说道：“我要去看下明天派摄影棚的进度，舒然，我离开一会儿。”
“好。”舒然笑着应道。
紧接着，她就坐在了自己的休息椅上，拿起剧本，翻着自己下一场戏的内容，对旁边董泽深的存在视而不见。
董泽深眉头挑起，甚觉有趣，思量着要说些什么才对得起这精彩的一幕，可他还没来得及开口，舒然的手机就响了。
“对，怎么会这样？”舒然当即起身，一边说一边朝场外走去，自始至终，没有将董泽深放在眼里。
原地岿然不动的董泽深，唇角笑意愈发扩大，他看着舒然不断远去的背影，沉声笑道：“英雄救美，要玩大一点才好看。”
舒然来到隔壁影棚时，一眼就看到了林娜。
“姑奶奶，”林娜喊道，“你这又是什么戏码？”
舒然冲她默契一笑，开口道：“没什么戏码，不想理那人罢了。”
“你是说……董总？”
“嗯，他方才都跟你说什么了？”
林娜仔细回忆了一番，缓道：“除了自报家门，就是在不停地夸你，那样子不像是个大老板，反倒像是个小粉丝了。”
“林娜，你忘了？大老板的演技都不容小觑，他表现得越殷勤，就越是有问题。”
“话倒是不错，”林娜蹙眉道，“可是他的动机呢？他和你无冤无仇，更没什么利益冲突，总不能假意接近你实则是为了害你吧？”林娜想不明白舒然为何如此提防董泽深。
舒然亦不明白。
但顾城寒提醒过她，即便是不知道其中缘由，她也愿意去相信顾城寒的话。
“总之——”她开口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况且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你才认识这个董总几天？你若觉得董总不错，可以多观察观察，他若当真没什么恶意，我也会收回自己的话，算是帮他平反。”
“好啦，我也不过随口说说，在我心里他怎么能跟你和顾总比呢？”林娜挽住舒然的手臂“埋怨”道。
舒然看她那副无可奈何的样子，笑道：“陪我回去吧，他应当已经走了，下一场戏也快要开拍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