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舒然难忍一声吃痛，一时之间亦分不清楚是因为被那人狠狠击了一掌的余痛、还是因为跟顾城寒心心相印，只需想想龙老的铁腕，就不由自主心口发颤。
“舒然？你是不是受了伤？”
“没什么，挨了一掌，并无大碍。”
闻言，顾城寒好一阵沉默道：“我会连夜赶过去。”
“城寒，现在已经没有晚班飞机了。”
“我开车过去。”
顾城寒并未再给舒然反对的机会，直接挂断了电话就驱车前往，当他赶到剧组时，已然翌日凌晨。
天边一片青灰色，看似要下雨，顾城寒揉了揉疲惫的眉心，拿起手机，拨打了舒然的电话。
“喂，”舒然第一时间就接听了，这一夜，她几乎彻夜未眠，担心顾城寒会疲劳驾驶，每隔半个小时就会打一通电话过来，随意聊两句帮他提神，“你到了？”
“嗯，开门。”
舒然打开了门廊的灯，门一开，就看到了顾城寒困乏泛红的双眼，心疼道：“你明早搭飞机来也是一样的，一夜而已。”
顾城寒伸出手却顿了住，在无法确定舒然受伤部位前，他担心任何温暖的拥抱也会伤到她，只小心翼翼道：“伤到哪儿了？”
“真得没什么，林娜已经帮我上过药了。”
“我要亲眼看过才作数。”
舒然无奈，只好道：“后心的位置，听林娜说有一片淤青。”
“我看看。”
顾城寒不由分说就伸出手、轻柔褪下了舒然肩头的睡袍，在看到后背上那一大片淤青时，眉间不悦的神色显而易见。
“舒然，你最好去医院拍个片子。”
“城寒，应当没事，若当真严重，我也会不舒服，现在只是感觉到一些皮外伤痛罢了，而且我刚请了一天假，剧组这几日又要赶戏，若真放心不下，等拍完这几个连夜戏再去医院看一下。”
她说得温婉，可顾城寒知道她倔强的脾气，只好道：“动手的人我会处理，你不必多虑。”
“你知道是谁派那人来的？”
“龙家已经给了我分外明显的提示，我现在只需要再简单求证一下。”
“呵，”舒然颇有几分无奈，笑道，“都说杀鸡焉用牛刀，龙老为了自己的侄女当真倾尽全力，城寒，你说最终你我会不会落个身败名裂的下场？”
“身败名裂？”顾城寒伸出手环着舒然的腰，小心避开了她后背的伤痕，三两步就将舒然抱进客房内，两具交叠的身体陷入了沙发之中。
“你对我这么没信心？”顾城寒低问道。
“是龙家权势太盛。”
“是人就会有破绽，我们不试试怎么知道？兴许他老人家斗了一辈子、当下也累了，觉得闲来之余替自己的侄女争个宠也算有趣，才一而再、再而三欺人太甚的，倘若他后院着了火，自不会有那么多精力来管这等闲事。”
顾城寒成竹在胸，似已在心中盘算了许久。
“但现在最关键的，是要找到对你下了手的人，就把他当作一个突破口吧。”
顾城寒眸底闪过一道皎亮，修长的手指搭在扶手上，指腹轻轻叩动，发出无声的巨响。
二人简单休憩片刻，窗外天就大亮了起来，舒然上了妆赶去片场没多久，里欧的电话亦紧随其后打了来。
“顾总，今早托人查了机场监控，顺藤摸瓜查到了袭击人的身份。”
“跟龙家什么关系？”
“并未查到跟龙家的关系，但是查到了他跟韩新城这几日通话频繁。”
“韩新城？”顾城寒略一思忖，蓦地想到当初赵依然背后的，正是这个韩总——刚愎自用、虚张声势，是他甚至不屑于正眼多看几眼的人，“呵，原来龙家手中握着的也不尽然是好牌，去查查韩新城手下的业务，把不干净的生意一一列出来，挑一两个致命的整理好，他既然做得出雇打手在机场出手这种事，其余的破绽恐怕更多。”
“是。”
“还有，我需要你帮我查一个人。”
“顾总，您说。”
“牙璋辞凤阙，铁骑绕城，明白了吗？”
顾城寒缓缓开口，另一端的里欧从未有过如此震惊，愣了好一阵子才道：“明白，可……如何查起？”
“去看看这十多年他的A市的爪牙都有哪些，按照企业实力逐一列出名单，我自有安排。”
“好。”
顾城寒放下手机，心头一片清明，他朝窗外看了看，这才发现方才竟下了一阵小雨，此刻晨雨初霁，空气一片清新。
他仍担心舒然安危，起身前往片场，此刻舒然的戏份已经开拍，顾城寒安静守在人群外，默默看着她投入的表演，几场重头戏拍摄结束，舒然无一例外收获了在场工作人员的掌声，而里欧也将韩新城旗下的企业清单一一发了过来。
顾城寒粗略扫了一眼，在一家娱乐城和一家洗浴中心上画了圈，回传给了里欧。
“城寒，”舒然在监视器后看了自己之前的回放、确认无虞后，走下场道，“你还不趁着多休息一阵子，开了一晚上的车，难道不累？”
“还好，拍摄还算顺利？”
“嗯。”
“只要没人找麻烦，我就放心了。”
当天拍摄结束后，舒然客房内，一份揭露A市韩氏娱乐城和洗浴中心违规经营的材料经过一再修审，最终定稿。
“明天一大早寄出去，”顾城寒对着手机道，“这种擦边球不止韩氏一家集团在打，材料寄出去之后就去别家通风报信，这一次，我要的是韩氏墙倒众人推，要所有人对韩新城避之不及。”
“顾总，您放心，我明天递了资料，亲自去跟其他有可能会受到牵连的企业递信。”
当晚月明星稀，彻夜平静，翌日清晨，顾城寒和安洛一同前往片场开工，也和她一起在片场吃了廉价的盒饭，下午三点多的时候，舒然第一场戏还没拍完，里欧的电话就如约而至。
“顾总，韩新城本人来公司了，口无遮拦一通咒骂，是直接让安保处理还是……”
“呵，”顾城寒似在等这一刻，笑道，“把手机给他，我亲自跟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