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休息室中的舒然越深思,越觉可怖。
指尖上偶尔传来的痛感似在提醒着她,接下来的每一步都将异常艰辛。
正想着,嗒嗒作响的高跟鞋鞋声越来越清晰,休息室的门猛然被人从外推开,只见林娜飞一般冲了进来,返身关紧了门,整张脸似裹了寒霜。
“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副导演讳莫如深,只说你伤着了,伤哪儿了?”
舒然敛了敛眸中的惧色,伸出方才受了伤的手指递给她看。
林娜不解:“这是……”
“第一场戏拍的是自尽的戏份,这是我用道具刀轻轻划了一下的后果。”
闻言,林娜脸色倏尔一片灰冷,眉目间神色复杂。
她冷静了片刻,当即掏出手机道:“不行,这件事非同小可,必须报警。”
“等一下,”舒然伸手拦住了她,“如果是道具师说不小心搞错了呢?”
林娜愣住,好半天才道:“难道就要眼巴巴等着他们害你吗?”
“这件事到现在还不能定论……”
“舒然,这种安慰的话不必讲给我听,我必须保证你的安全,无论是作为你的经纪人,还是你的朋友,我宁愿自己发生意外也不能看你有任何闪失,不是因为你是我的老板、顾总是我的前老板,而是……”她顿了顿道,“而是你不能出事,你必须好好的,这件事不需要讲任何道理!”
正说着,舒然听到一丝微弱响动,方才被林娜关紧了的门又打开一条缝隙,一个小小的脑袋从外钻了进来,扑闪着自己的大眼睛,瞳仁一转,看到舒然的时候露出了甜甜的笑。
“妈妈!”安安兴奋扑了进来,身后跟着顾城寒,笑意晏晏。
舒然忙蹲下身,将安安亲昵地拥进了怀中:“跟爸爸在房间休息不好吗?”
“安安想妈妈了,妈妈你怎么没在拍戏?”
舒然眸心一顿,抬眸一瞬,目光回落到安安身上时,笑得更温和了些:“现在没有妈妈的戏份,等下妈妈拍的时候,你再去看,好吗?”
“嗯!”
闻言,顾城寒盯着舒然打量了一番,蓦地神情一滞,在林娜身后轻声道:“通告单,给我看一下。”
林娜当即有些犹疑,顾城寒的双眼似能看穿一切。
她犹豫片刻,还是拿了出来。
顾城寒手持通告单一边看着,一边对安安道:“安安,先跟林娜阿姨去附近转一转,爸爸有话跟妈妈说。”
安安愣了下,但很快答应了。
休息室仅剩顾城寒和舒然二人。
“你让林娜把安安带走干什么?”
顾城寒没有回复,只上前一步坐在舒然身边,柔声道:“你的手,给我看下。”
舒然不由地将方才受了伤的拇指缩回掌心,可这一微小的动作反倒更为引起了注意。
“发生什么了?”顾城寒执意握住了她的手,小心摊开掌心,看到了姆指上的伤痕。
“拍戏受伤了?”
“嗯……不小心受伤了。”舒然随意应道。
“舒然?”顾城寒的眸光却更明锐了些,“你知不知道自己撒谎的时候,我一眼就看得出来?”
“城寒……”
“我在,发生了什么,告诉我。”
舒然眉心皱了一下,道:“道具刀被人换成了真的。”
顾城寒闻言,本就炯然的目光更犀利了些,垂眸重新看了眼舒然手上的伤口,指腹摩挲一二,沉默片刻终道:“之后的戏份,我会在现场陪你。”
“顾氏的生意不能放下。”舒然的声音较以往柔和许多,一瞬间,顾城寒以为又回到了六年前、回到了他们还因一纸婚约而不得不在一起的时候。
“我自有分寸,”手下握得更紧了些,“你刚复出,第一部保驾护航是应该的。”
舒然抿抿唇,不需照镜子也知自己已然双颊绯红,低道:“哪有什么应不应该,我和你……唔……”
轻吻来得骤不及防,但舒然也只是抬了下眉,似已不意外。
她朝后躲了躲,哪想反被更用力地拥进了怀中,方才蜻蜓点水般的细吻也变成了疾风骤雨般的深舐。
她用手推了好一阵子,身上的人非但没有离开半寸,反倒将手伸至她的颈前,将紧裹身姿的盘纽一个个解了开。
“这是片场……唔……”舒然话说不完整半句,挣扎数度,终垂手投降。
忽地,房门被人敲响,舒然正要应门,哪想来人竟轻轻推开一条门缝,道:“然姐,侯导让我问问您现在补拍早上那场戏行不行,您放心,道具检查过了,不会再出纰漏的。”
原是制片主任。
他说得尤为委婉恭敬,虽开了条门缝,却不敢朝里看过来。
此刻舒然还整个人坐在顾城寒双腿之上,想要脱身却又被抱得紧紧的。
顾城寒似丝毫不担心来人会否将门全部打开,唇角玩味,笑意隐现。
“好……没问题,我马上过去。”舒然的回应略显惊慌,她只希望制片主任能快些返身,将门关上。
“好的。”制片主任似松了口气,满意而归。
屋内再度平静下来。
“顾城寒!”舒然轻轻咬唇,似要发作,又不知该从何而起。
她杏眼圆瞪,盯着眼前那张俊美的容颜,他的手甚至还游走在她光洁的背部。
“我要去拍戏了。”嗔视良久,却只道出这一句。
“好,我陪你一起。”他将她从身上抱了下来,舒然作状要去拍开他的手,却被躲了过。
顾城寒手指一勾,就将她贴身的旗袍重新帮她妥帖穿了上。
他打量了一眼道:“嗯,你们剧组服装用了心,没有褶皱,否则恐怕来不及上场了。”
舒然看他一副闯了祸却欣欣然的模样,心中有气,抬手作势拍过去,却恰被捉了住,反手一勾,十指相扣。
“就这样去片场甚好,那些想着要害你的,怕也会掂量一二。”
他这听起来似有些狂妄的话却分毫没差。
A城顾城寒现身,谁还敢去害他身边的人呢?
更何况是他的前妻,也是他笃定了要再娶进顾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