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服是早就绣好的,当宫女小心翼翼得从黄花梨木盒里拿出来时,众人都被闪瞎了眼,正红的颜色红得热烈,红得耀眼。
是用难得一见的曲水纹所制,龙章凤文都是绣娘一针一线绣上去的,远远得看去,像是浮在上面一样,那龙纹,那凤姿,仿佛马上要破云升天似的。越往下,花纹越灿烈,黄金绣线花纹滚滚,像是烧得最旺的火烧云。
凤冠是按照皇后规格所制,上面镶嵌着各类名贵的珠宝,看着就不是一般重量,全福人梳完头后亲自给贺芷秋戴上。
全福人瞧瞧镜子里的人,又看看贺芷秋本人,发自内心得夸赞,“皇后娘娘可真是好看。”
贺芷秋也第一次发现自己原来这么好看,内心骄傲,但面上还是谦虚道,“皇婶过誉了。”
全福人是贤王妃,已经四十五岁了,长得慈眉善目。她出身仓阴韩家,从小金尊玉贵得养着,及笄后嫁给了贤王。贤王饱读诗书,喜爱游山玩水,不理朝事,现在是皇家的族长,也是德高望重的老人。
她跟贤王成亲已有三十载,两个人一直恩爱有加,后院清清静静的,老王爷独宠她一人。现在他们膝下儿孙成群,过着含饴弄孙,颐养天年的日子,是真正有福气的人。
贤王妃慈爱得笑笑,对贺芷秋的印象非常好,趁着还有时间,她吩咐丫鬟去给贺芷秋拿些垫肚子的。
丫鬟端进来一盘糕点,贤王妃嘱咐她,“今天有得忙活,先吃点儿垫垫。”
她又怕贺芷秋嫌糕点太干,咽不下去,又让丫鬟倒了一杯茶水,像是劝慰小孩子一样,“就只能喝这一杯,要不然中途会想要出恭。”
那可不太好办。
“谢谢皇婶。”贺芷秋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她知道贤王妃是为了她好。
按理说,新嫁娘是不应该吃东西的,就怕想要出恭或者闹肚子,在众多宾客面前闹了笑话。
可心疼女儿的家庭总会让新嫁娘吃一些能裹腹的实在的东西。
贺母亲自拿了两个包子进来,贺芷秋已经吃了一块糕点了,贺母把包子给贺芷秋,“秋秋啊,先吃这些瓷实得垫垫,等到了洞房就可以吃东西了。不要喝水,要不然没有办法出恭。就这一天,你忍一忍。”
“娘,我知道了。”贺芷秋应道。
包子握在手里热腾腾的,一看就是刚出锅的,贺芷秋心里暖暖的,被人惦记关心的感觉真好。
贺母没有待多长时间就出去了,毕竟她是这个家里唯一的女主人,贺父的身体不宜多操劳,许多的事情都得她盯着。
随着时间流逝,贺芷秋觉得自己越来越紧张,不由自主得捏着宽大的袖子,坐在她旁边的贤王妃轻轻得拍了拍她的膝盖,温柔得安慰,“皇后娘娘,不要太紧张。皇上是个好孩子,你们相处了这么久,双方都非常了解彼此,也不算是盲婚哑嫁。”
贺芷秋羞赧道,“让皇婶笑话了。”
两个人明明都是老夫老妻了,走个过场竟然心跳如雷,可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贺芷秋不由得鄙视自己。
贤王妃温柔得笑着,“这有什么可笑话的。”
她眼神变得悠远,开始回忆曾经,“想当初我嫁给你皇叔的时候彼此还没有见过面,迎亲的前一晚上,我忐忑了半宿,想着我的夫婿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长得是高还是矮,是胖还是瘦,他是喜欢风花雪月诗酒茶,还是喜欢骑马仗剑走天涯……就这样迷迷糊糊得想到后半夜才睡了过去,第二天赖在床上起不来,可让姐姐妹妹们笑话了好一阵子。”
“那后来呢?”贺芷秋兴致勃勃得问。
“后来啊!”贤王妃像是想到了好玩的事,“后来我就嫁给了你皇叔,仓阴离京城并不近,前前后后走了一个多月,一路上舟车劳顿,我的那点儿猜想在疲惫中全部磨光了,到了京城的时候我只想踏踏实实得睡一觉,连看一眼他长什么样的心思也没有。”
贤王妃陪着贺芷秋消磨着时光,丫鬟喜气洋洋得进来禀报,“小姐,王妃娘娘,迎亲的花轿来了。”
她喘了口气,激动得说,“皇上亲自来迎娶小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