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有危险,钟婉逼着自己,枯坐整夜。
不远处的郎中苏凌,大抵是被绳索绑得身体不适,同样一夜未眠,不过他没吭声,钟婉便只做不知。
天光渐亮。
晨曦落下,山谷逐渐显露出原貌……这是一处宛若世外桃源般的药谷,触目可及,全是长势茂盛的药材,种类丰富,欣欣向荣。
钟婉喜不自禁,毕竟这么多药材,总有一种能把赵潜从鬼门关拉回来吧?
耳畔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她扭头,见苏凌正扭着身子,拼命想坐起来,便过去帮他把脚上的绳索解开,再把手上的也解了。
苏凌愣住:“你不怕我害你?”
钟婉浅浅一笑:“我刚刚,瞧见你袖子里藏着刀,若你想害我,我已然看不到此时的太阳…………苏先生,冒昧问一句,这儿是你的故乡吗?”
他有反抗的能力,但没有反抗,已足够说明他没有坏心。
“夫人不必唤我苏先生,唤我苏凌即可,”苏凌没有否认自己袖中藏刀,本可以自己割开绳索的事情:“这里是千药谷,我年幼时,确实曾与师父,还有师兄在此生活。”
他的表情不太好看,显然沉着一段故事,钟婉无意探听,没有再问。
赵潜仍然昏睡,没有要醒来的迹象,甚至一夜过去,他的嘴唇微微干裂……想到他们皆是滴水未进,钟婉便想烧些水,顺便热热田柳留下来的干粮。
“我去罢。”苏凌活动一下酸痛的手脚,自去忙碌。
待不见苏凌身影,钟婉眼眶蓦地酸涩。
她真的见不得赵潜这般脆弱无力的模样,他明明应该手握生杀大权,神挡杀神、佛挡杀佛,而不是像现在,随便一点动静都能让他归于虚无。
“陛下,快点醒过来吧!”
傍晚时分,田柳回来了,身后跟着甘林,以及被五花大绑的国师。
国师的白衣,染上污泥,脸上带着青紫色的伤,鬓发散乱,瞧起来再无从前那股飘然若仙的模样。
也或许,是因为他已主动堕入地狱。
再不是仙。
奇妙的氛围中,苏凌先开口打破沉默:“师兄,好久不见。”他看着国师,如是说道。
钟婉当即扭头看向田柳。
国师的师弟?这人当真是她随便从街上掳来的郎中?
可见她也是一脸懵,便明白眼下这状况,纯属意外。
“早在瞧见瀑布时,我便想会不会是你,”国师轻轻一笑,纵然狼狈,也不见半点落魄:“你不是厌恶朝堂,不愿入仕的吗?怎会跟他们搅和在一起?”
“我是不喜朝堂,可师兄的谋算,”苏凌的声音不急不缓,“有一件算一件,我全想破坏了。”
“是吗?”国师挑挑眉梢:“若是如此,你该一刀杀了那边躺着的人。毕竟我的谋算,全与他有关……。”
“啪”的一声脆响,左脸颊火辣辣的痛,他一时失声,略不敢置信地看向眼前扬着手的人。
一想到赵潜是为国师所害,钟婉就气得不行,反手又扇了他一记耳光。
“这两耳光,是让你知道,你现在乃是阶下囚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