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柳驱赶着马车,停在一处较为平坦的地方。
前方有枝叶茂密的树冠掩映,后边有条蜿蜒向下的山道,能躲能逃,位置很好。
“娘娘,小心些,我很快回来。”田柳拿出一个水囊递给她,又处理掉周围的车轮痕迹,这才转身离开。
不知道会等来什么,钟婉决定先给赵潜做些紧急处理,她掏出手绢打湿,拧干叠好,轻敷在赵潜额头。
赵潜睡得很沉,眉头紧紧蹙着,像是在梦中遇到了什么让他觉得痛苦的事情,嘴唇无意识地蠕动,但没有发出声音。
钟婉怕他是在交代什么事情,于是依他唇形发声:“婉婉,朕后悔了?”
她微愣。
在坠崖前,他似乎也说过后悔了……可他后悔什么呢?
男人无不恋权,而他已是九五至尊,还有什么不满足?
钟婉想不到,便也不再想,待手绢变热,她又重新打湿,再敷上去。
重复数次,赵潜终于安静下来。
她其实多少存着期盼,希望他能醒过来,自己面对这四面楚歌的局势,让她功成身退。
可惜命不由人。
估摸着田柳差不多要回来了,钟婉小心扶着赵潜在马车里躺好,四处观察一番,她挽起裙摆,抱住其中最高的一棵树的树干,熟练地往上爬。
在民间生活十年,爬树掏鸟窝、下河捉鱼虾,她不知道干过多少回。
很快爬到高处,确定视野开阔,能瞧见周遭的动静,以及……上山的人,她这才停下来。
周围很安静,耳畔只有山风的声音。
不过,没等多久,她就瞧见了田柳。
田柳右手扛着个人,左手拎着一个药箱,正快速朝这边奔跑着。
暗暗观察会儿,确定再无他人,钟婉放下心来,急急下树去迎接。
“哎哟娘娘,这郎中可真重,就快把我累死了!”田柳一瞧见她,就开始嚷嚷:“快来搭把手。”
见郎中躺在她肩上人事不省,俨然一副昏过去的模样,钟婉的额头跳了跳:“他怎么昏迷了?”
“我打晕的,”田柳避开她想搀扶郎中的手,改为将药箱递给她:“我问过了,此人叫苏凌,虽然还挺年轻,但的确是城里医术最好的郎中,就是人有些啰嗦,问来问去烦死个人,还是送他一掌最省事!”
钟婉简直哭笑不得。
然而瞧见田柳满头大汗,俏脸也染满灰尘,她又感激又愧疚,“柳儿,谢谢你,还有……对不起。”
田柳确实没有害他们的心思,不然这一次次的机会,她绝不会错过,可自己一直在怀疑她,防备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光是道歉,并不足以弥补。
待回到皇宫,得尽所能来补偿她!
田柳毫不客气地把苏凌往地上一丢,也不管她说了什么,就直接摆手,“我都懂,不必多言,我帮你们也并非全无目的,等将来干掉太后,你让陛下赐我个县主玩玩呗!”
“好,”莫说是县主,郡主也赐得,钟婉承诺道:“我保证,定会赐予你独一无二的封号。”
“就这么说定了。”田柳笑眯眯地蹲下身,拇指压住郎中苏凌的人中,用力一摁,苏凌就痛呼着醒过来。
“别问这是哪里,也别问我们的身份,你只需知道你被绑架了,若是不能救活马车里的人,你会死的很惨,明白了吗?”
抢在苏凌出声前,田柳凶神恶煞地边说,边用出鞘的匕首轻拍他的脸。
那匪气十足的模样,仿佛只要苏凌摇头,就会血溅三尺。
“女强盗!”苏凌压着声音忿忿嘀咕。
田柳挑眉:“嗯?”
刀刃自脸颊,移至脖颈,苏凌马上屈服:“我明白!我这就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