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婉觉得他很不讲道理。
做不做皇后这事，是由她说了算的吗？
见她面露委屈之色，赵潜神色变幻，良久，只轻叹一声。
他伸出修长如竹的手，点在她胸口处：“赵恒的骨灰，朕已命人送往封地，风光下葬……婉婉，你留下来。”
被珠钗绞烂皮肉的痛苦瞬间袭入脑海，钟婉脸色忽白。
等赵潜离开，她脱下衣裳，看着胸口处的红色莲花状胎记，久久没有言语。
赵潜啥意思？难道这胎记除了生得好看外，还有其他用处？
前世，钟玥刺伤她，该不会是想毁掉它吧？
没有证据，钟婉不敢胡乱猜测，只能确认一点，嫁给赵恒，已让她成功规避某些危险。
或许，这一世她真的能够改写命运，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想是这样想，命运轨迹却不由人。次日上午，太后纡尊降贵，由钟玥搀扶着前来凤仪宫看望她。
来者不善，钟婉下意识想跑，可两个身形粗壮的嬷嬷反扭住她的双手，强迫她跪倒在地。
钟玥笑意盈盈地上前一步，将明黄色的卷轴缓缓展开，充分诠释着什么叫狐假虎威。
“宣太后懿旨，钟氏次女钟婉，身为中宫，却纵赌欲，媚君上，德行有失，霍乱宫闱，今废除位分，贬为庶人，交由宗人府管教！”
钟婉愣住。
前世，她跟钟玥明争暗斗，虽常落下风，却也足足当了三年皇后。
太后怕惹赵潜不快，至少在明面上始终秉持着公正的态度，今生是发生了什么事，让太后不顾一切直接下旨废黜她？
“妹妹，接旨吧！”钟玥扬着下巴，将懿旨递给她：“别怕，我已经向宗人府打过招呼，他们会好好地‘照顾’你！”
照顾？只怕是杀无赦吧！
“我要见陛下，”死到临头，钟婉不得不奋起反抗：“后位是陛下亲手册封于我，也只有他能废除，母后，你僭越了！”
“你在教哀家做事？”太后冷笑：“碍眼的贱婢，快拉出去！”
钟婉微慌。
太后这个老虔婆竟连教训她都省了，雷厉风行地就给她来了个斩立决？阳谋呢？阴谋呢？为什么统统都不用，非要举起屠刀？
赵潜在哪？快来救命啊！
“不行，我不能去宗人府，”危机感迫上心头，钟婉硬着头皮扯谎：“我怀孕了，是陛下的。”
“不可能！郎中说过，你体质寒凉，此生都难受孕！”钟玥扭曲着脸怒吼。
“陛下强大威猛，攻无不克，”钟婉厚着脸皮瞎吹牛皮：“连石女都会在他身下融化，我怀个孕又有什么不可能？你们若是不信，现在去传太医过来诊脉啊！”
太医一来，场面必乱，她怀孕的消息也会走漏出去。赵氏一族血脉凋零，哪怕只有一丝丝可能，宗人府暂时也不敢妄动她。
那她就还有翻盘的机会。
太后斟酌一番，到底不敢谋害皇嗣，道：“传太医。”
“姨母，”钟玥眼中掠过嫉恨，磨牙吮血的模样，像是恨不得生撕了钟婉：“皇嗣总还会有，可除掉她的机会就只有这一次！错过就没有了！”
太后依然犹豫。
她虽然憎恶钟婉，但并不想把自己搭进去。
钟玥拔高声音：“姨母！若她诞下龙子，我们还会有活路吗？”
太后陡然清醒，抿唇摆手，示意嬷嬷拉她离开。
钟婉奋力挣扎，正打算跟她们拼了，耳畔传来一声怒喝：“朕看谁敢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