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光,晃住了婉儿的眼。
等光变浅、变柔,眼泪瞬间被一对白翅扑扇而出。
凝结成珠,悬于睫毛,牵着痛,缓缓垂下。
飞鹰眸中的温柔,似曾相识,而他背后那对骷髅翅膀,一丝一点瓦解了婉儿心中伪装的坚强。
伸出手抚上那张冰冷的脸,婉儿笑了。
眼泪渗入嘴角,温热咸涩,却甜于心中。
婉儿是有多想他?想到纵使没有睡着却已然做梦?
“那些饺子……我没有吃!”婉儿哽咽道。
“呵……”飞鹰轻笑出声,“摸摸看,是不是真的?”
微微皱眉,婉儿狠狠的咬住了自己的下唇。
这么一下,用足了力道,当疼痛在唇上漫开的时候有腥咸的液体渗了出来。
“笨蛋!”
飞鹰低沉了一声,便覆上了婉儿的痛处,转辗反侧,直到那腥变成了甜。
这不是梦!
绝对不是梦!
镶在他的怀中,婉儿能感觉到自己是真实存在的!
可……白飞鹰明明已经……消失了!
肆缠许久,飞鹰终于将婉儿松开。
“想我吗?”飞鹰目不转睛的望着婉儿。
“想!”婉儿使劲的抹掉眼泪。
很想很想,想的心都痛了!
但婉儿只有自己,不得不故作坚强!
“你有问题要问我吗?”飞鹰抚上婉儿脸颊。
“有!”婉儿点点头,“我很想知道,这么逼真的你,是不是我臆想出来的!如果是,这幻境什么时候会消失?”
“我不会离开你了!”飞鹰眸中的黑浓郁起来,“非死……绝不离开!”
这么一句话,让婉儿再也忍不住泪如雨下。
一把抱住飞鹰,便再也不肯松开。
白飞鹰怎么回来的,重要吗?
不,不重要!
只要他在,只要他不再撇下婉儿,什么都好!
全当这是一场婉儿自己编织的梦境,只会全心全意的好好把握,其他的什么都不会想!
“好了好了!不许哭!”飞鹰捧起婉儿的脸,替婉儿擦掉眼泪。“你的泪是硫酸,能融了我的心!”
说到这里,飞鹰指了指自己的胸口。“这里,越跳越疼!”
“鬼是没有心跳的!”婉儿破涕为笑。
“傻女人,鬼有了心跳就有了软肋!”飞鹰扬唇,“而你就是我最致命的软肋!”
你又何尝不是?
为了你,婉儿连死都不怕!
在心里轻叹了这么一句,婉儿松开飞鹰指了指垃圾桶。
飞鹰蹙眉,“里面下了嗜睡的药!”
嗜睡的药?
看来那个老板娘没有想置婉儿于死地啊!
“我不懂她为什么这么做!”婉儿茫然道,“我是第一次来妖圃!”
飞鹰挑了挑眉,拉着婉儿来到了窗边,伸手往外指去。
顺着飞鹰手指的方向望去,婉儿看到了雾蒙蒙的一片。
整个小镇,笼罩在一片浓雾之中,原本还比较温暖的天气,瞬间阴寒无比。
而街道上的人们,一个个慌不择路的往四处跑去,将门户紧闭,神色慌张。
“飞鹰,有些不对劲!”婉儿压低声音望向飞鹰。
“这座小镇是阳间于冥界的交界处!”飞鹰眯起眼睛,“是座活死城!”
“活死城?”婉儿好奇的睁大眼睛。
“嗯!”飞鹰扬唇,“要不要去看看?”
“啊?”婉儿犹豫了一下,目光落在飞鹰背后的白翅上。
“你害怕?”飞鹰摸了摸婉儿的头发。
“怕?没有什么能让我害怕的了!”婉儿挺着胸脯使劲的拍了拍。
“好了,原本就没有,别再拍平了!”飞鹰一把揽住了婉儿,“跟我走!”
平?婉儿平吗?只是有些不明显而已!
盈盈可握,才叫完美!
离开了住处,下楼的时候却看到老板娘正从一个白色的药瓶里面倒出了几片药,塞进嘴里之后,便打着瞌睡离开了。
婉儿悄悄的走过去,拿起药瓶看到了‘安定片’这三个字。
为什么会这样?不仅给别人下药,自己也不放过?
没有多想,离开了旅店,却发现家家户户紧闭着大门,安静的有些可怕。
透过窗户,只要能看得到的,那些人必定是在睡觉!
试着叫了一声,却没有任何的反应。
“他们都吃了药,不睡到第二天的中午大概不会醒来!”飞鹰突然开口。
这个妖圃镇的人,难道都有嗑药的习惯吗?
往前走了一段距离,看到窝在门槛上的一条狗,婉儿伸出脚轻轻的碰了碰,发现那狗也在呼呼大睡的时候,更加的诧异了。
而这个时候,夕阳的余晖已然消失不见。
但天,没有黑下去,一直是阴暗昏沉。
这个现象,一直持续着,似乎没有改变的迹象。
飞鹰拉着婉儿,大步流星的往前走,婉儿不敢多问只能紧随其后。
穿过镇后面的那片槐树林,等一个个三角形的坟包出现在眼前的时候,婉儿往飞鹰的身后躲了躲。
“你干嘛带我来这里?”婉儿小声道。
“让你看看这个镇的真面目!”
说完这句,飞鹰突然张开翅膀,将婉儿紧紧的包住。
等松开之后,婉儿发现自己的身体是半透明的。
“哇,我能看穿自己的手掌!”婉儿举起手惊呼道。
“给你隐身了!”飞鹰微笑。
正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突然耳畔传来‘咔擦’一声。
心头一紧,婉儿寻声望去,看到不远处的一个坟包炸开了。
正惊愕之际,一只腐烂的手突然从裂缝里面伸了出来。
扭动了好几下,那手臂慢慢的伸长,直到带出一颗裹着泥的脑袋。
原本是后脑勺对着婉儿们的,但那脑袋三百六十度旋转起来,速度极快,似乎根本停不下来。
而随着这颗脑袋的不停旋转,其他的坟包一个个炸开了,当一具又一具尸体从里面钻出来的时候,婉儿终于淡定不起来了。
之所以知道那些是尸体,那是因为有的是腐烂的,甚至有的直接是具白骨。
他们艰难的爬出坟包,一个个站起来抖掉身上的泥,可泥巴没有抖掉,却抖掉了一身的烂肉。
那情景……惨不忍睹!
“玛德,土里太冷了!”一个烂了半边脸的尸体突然开口。
他一把拽到在眼窝中不停蠕动的蚯蚓,一边走到脑袋还在旋转的尸体旁一脚踩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