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正对着我痴痴的笑。
是他。
我猛然响起。
第一天的那张纸条。
那天明明是我独自搬家,纸条上却写的是「你们」
当初钟黎非说这里离公司近,要搬过来,我嫌房租贵不同意。
她甚至答应让我免费住,我只需要负责家务。
原来,从一开始就是为我定制的骗局。
一想到昨晚我还和他如此亲密。
那诡异的笑容顿时令我反胃。
「到底是怎么回事!黎黎你别跟我开玩笑了好不好,我以后不会再穿你的衣服了,我真的没想抢他的!」
我不住的求饶。
内心也充满疑问。
难道钟黎才和他聊了几天就爱的无法自拔了吗。
「你不止贱!还那么爱装,死到临头了都谎话连篇,我问你,张示峰为什么和我分手!」
她咆哮着。
脸上写着势在必得。
看来,她已经知道了。
「你都知道了还要问我?当然是因为,他喜欢上我了呀,你还不知道吧,你那么爱惜的布偶熊,上面全是我和张示峰快活的证据」
我大笑着,眼神充满挑衅。
钟黎冲过来就给了我一巴掌。
突然,刀疤男剧烈的咳嗽起来。
后方来了几个人,好像抬着什么东西。
竟然是布偶熊。
接着我就被一个男人死死抓住,当场开始撕我的衣服。
他要给我换上喜服。
我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这就是冥婚?
可人还没死啊。
那张纸条也掉落在地。
分明是一张白纸。
此刻,我终于看到了那人的真容。
原来,那个工人和快递员,竟是同一个人!
他恶狠狠的捏住我的下巴,正猛灌着药。
「多喝点,等会睡过去就不难受了,小宝贝」
突然,他低声在我耳边说了句话。
「可惜啊,你的身体我挺喜欢的,那天我摸了一晚上,你不会是装睡的吧,爽吗?」
恐惧吞噬了我的大脑。
我剧烈的挣扎着,却躲不过一丝一毫。
那天他根本没有离开,而是躲在了我的房子里!
刀疤男也笑的越发满意。
模糊间,我看到钟黎一脸哀伤。
她轻轻抚摸着布偶熊的头。
随即便掏出一把匕首,猛的划开。
我被眼前的一幕震惊。
这个布偶熊,自从张示峰送给她后,就一直跟着我们。
可我竟然丝毫没有发现。
张示峰的尸体就藏在里面。
7
他浑身被白色的絮状物和厚厚的保鲜膜包裹,整个身体异常僵硬。
钟黎小心的将它一点点拨开。
里面还有一层污白色的尸蜡。
终于,那浓烈的臭味,包裹着不明药味散发开来。
我终是没忍住,趴在地上狂吐。
刀疤男好似也被眼前的一幕所震撼,被这味道熏的猛咳不止。
一个老妇人搀扶着他离开了大堂。
而钟黎却好似对待一件易碎品般。
不仅给自己换上了喜服,也给张示峰换上了。
「你知道吗,曾经我想让你当我唯一的伴娘」
她将张示峰搂在怀里,温柔的抚摸着他的手。
我以为自己已经够阴暗了。
可钟黎这份变态的痴情更加让我开眼。
「他说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求了我好久,可我真的无法原谅,那时我们已经订婚了啊!后来,他留了一封信就死了」
钟黎望向了我。
「我怎么也没想到,那个女人是你,杨饱饱」
「那只能说明你蠢,而且,是我先爱上他的,你们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为你吃了多少苦,你整天和男主播暧昧,你考虑过他的感受吗!」
钟黎不语,只是满脸写着后悔和不甘。
也许,我不止是一个记仇的人。
对于他的恩情,我也一直牢记在心。
当年我俩都作为贫困生被资助。
所有人都笑我,让我滚回县城。
大学那几年,我仿佛身处在地狱。
是他站了出来。
毕业后,我们在不同的城市各自努力。
后来他来到了我的城市。
我以为我们会顺理成章的在一起。
我将他介绍进了公司。
也把他带到了钟黎的面前。
可这却是害了我自己。
我开始恨他们两个。
「所以呢,他已经死了,你可以彻底拥有他了」
我冷笑着。
说罢,窗外已经敲起了锣鼓。
唢呐刺耳的声音让我头皮发麻。
我浑身瘫软。
屋子里瞬间挤满了吵闹的村民。
有人哭丧,有人贺喜。
场面十分诡异。
「妈,让你白发人送黑发人,都是我不孝!可我真的不想再这样苟活下去了,办完这场婚事,我的责任就尽到了,我也能安心走了.」
那位老妇人眼含热泪,正搀扶着刀疤男。
二人抱头痛哭。
「我苦命的儿啊,妈也只能帮你做到这份上了,你和媳妇儿到了下面要好好过啊」
眼看着刀疤男烧掉了他的诊断书。
上面分明写着「肺癌晚期」
接着,他摘掉了头上的假发。
老妇人亲手给他递上了一碗药。
他的脸色也越发的苍白。
众人都散发着一股诡异的安详。
仿佛这是件无比正常的事。
而我也被迫接受这一切。
我再次被那快递员抓起,他紧紧捏我的双手,按住我的后脑勺。
「一拜高祖!」
咚!
额头重重的磕在地上。
我只能感到天旋地转。
而我也终于意识到这件事发展的后续。
我开始恐惧。
8
「求求你了,我还不想死,黎黎你救救我,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啊,你也不希望我爸妈伤心吧,他们都那么老了,我是唯一一个走出县城的人啊!」
我顾不上那渗血的额头,拼命对着钟黎猛磕。
「来个人把她拿住,都见血了!多不吉利,这可是我儿子的大喜啊!」
老妇人一声令下,无数只手又将我拽起。
我只能满眼祈求的望着钟黎。
期待她能念及我们的友情。
可她的表情丝毫没有波澜。
「别费口舌了杨饱饱,你这副容貌,还能被人挑中当老婆,该知足了!」
而她拿出两副牌位,恭恭敬敬的磕了头。
那是张示峰的父母。
我从来不知,他竟比我还要惨上几分。
而那个快递,也终于被搬了出来。
那是一个雕花的老木盒。
「你放心,我都替你安排好了,你们一家人到了下面,还是能团圆的」
她说的是那么平静。
看着那个木盒。
我的心仿佛要跳出来一般。
「二拜高堂!」
随着木盒被揭开的那一刻。
我的头再次稳稳的磕在地上。
可我还是瞥见了。
那是我爸妈的头颅啊。
我的眼泪终于决堤。
不管他们怎么对我。
那可是我父母啊,他们有什么错!
「钟黎!你他妈根本就配不上张示峰,当初你和男主播暧昧,要不是我替你隐瞒,他早就离开你了!我只不过是替他出气!你才是该下地狱的那一个!贱货」
这种蚀心之痛让我再也无法忍受。
我猛的挣开。
一把拿起喜烛,猛的砸向张示峰。
顿时,火光飞起。
火焰将张示峰彻底点燃,顺着那滑腻的尸蜡蔓延。
钟黎大惊失色。
「不要!」
她哭喊着想要扑上去。
却又被烫的弹开。
火光照耀着她痛苦的神色。
我大笑着,内心说不出的畅快。
火势已经无法阻挡。
整个大堂都烧了起来。
众人纷纷慌乱逃离。
那快递员也吓得连滚带爬。
刀疤男被呛的说不出话来,还被人群推搡在地。
人们从他身上踩过,他喊不出声。
丝毫没人注意到这位主角。
而那老妇人已经不知去向。
只剩下钟黎还失神的坐在地上。
「今天是我们的婚礼啊」
她不住的念叨着那些过往,看起来无比脆弱。
而我父母的头颅,也早已滚落在地。
也许,我从一开始就是个疯子。
我不配拥有任何感情。
本就老旧的木屋,不过是五分钟。
在大火的侵蚀下已经濒临塌陷。
我脱掉了衣服。
趁乱捡了一个手机。
根本分不清方向,我只知道朝前狂奔。
我一刻也不敢歇息。
每每回头都害怕再次看到他们的身影。
我只知道,自己应该是跑出了村子。
恍惚间前面竟然有一辆面包车。
万幸它并没有上锁。
我赶紧爬了上去,躲在后座开始报警。
我害怕的环抱住自己,忍不住开始回想这一切。
钟黎是死了吗
我没想过,她竟也爱张示峰那么深。
而刀疤男喝了药,他就算不被烧死,也会被毒死了。
此时我的药效好像也上来了。
喉头一阵涌动。
我竟然咳出了鲜血。
9
我真的不想死。
不管是谁,来救救我吧
终于,我晕了过去。
可恶魔本就不配许愿。
它只会吸引来更多的丑恶。
浑浑噩噩中,我仿佛感到车子在晃动。
下身传来一阵痛楚。
而我的身上竟然空无一物。
我看到了那个快递员的脸。
他正压在我身上,满脸油腻的笑。
「小宝贝,这可是你送上门的,别怪哥哥我啊」
我想要推开,可体力早已不支。
「滚啊!」
他将我拖了起来,想要将我背过身去。
趁着他脆弱之际。
我用尽全力向他下身踹去。
他痛的满脸扭曲。
好半晌都回不过神。
我推开车门将他踢了出去。
为什么警察还不来!
我心急如焚,可再等下去我根本没有胜算。
我赶忙套了件衣服,下车去扒他的车钥匙。
却再次被他一把抓住腕。
「贱人!」
他咬牙怒骂,用力抓住我的头发。
我们扭打在地。
慌乱中,我抓起地上的石块,猛的砸向他的头。
他再次倒了地。
而这次,我没有再给他机会。
我狠狠踩在他的下身。
如同发了狂一般,石块猛砸着他的脸。
血肉四溅。
他已经面目全非了。
我瘫坐在地,大口喘息着。
可大脑却十分清明。
我做了一个决定。
警察局里。
我双眼无神,浑身止不住的发抖。
我的律师,是我点名要的。
她安慰着我。
「你说的这些,虽然让人匪夷所思,但证据确凿,判个缓刑应该没问题,交给我」
我被带进去验了伤。
证明了快递员强暴的事实。
而他的尸体验伤后也与我说的一切都吻合。
出来后,我再也忍不住,大哭了起来。
女律师看着四十多岁,对我的遭遇格外心疼。
「我不敢再回家,太恐怖了如果他们再来找我怎么办,他们知道我的住址」
她揽着我,仿佛下了某种决心。
「没事,今天你去我家住,后面咱们再想办法,我老公人很好的,他有房子在出租,到时候还能给你打折」
就这样,我跟着她回了家。
次日,房东见到我的那一刻。
他无比震惊。
对我的遭遇也十分惋惜。
只是,律师没注意到他眼里的狡黠。
「对不起我对这些一窍不通,只是听房东提过您是律师,所以才想找熟人好一点,我真的没有别的想法」
我委屈的道着歉。
律师并没有责怪。
房东早就和我透露过,他们没有孩子。
此刻她只觉得我无依无靠,已经拿我当成凭空出现的女儿。
而我在住下的这段时间,也极力讨好着这对夫妻。
女律师对我极好,甚至连律师费都给我免了一半。
房东还是时不时的骚扰着我,甚至对我动手动脚。
但我并没有告诉律师。
一个月后,我出庭了。
结果比我预想的还好。
我被判无罪。
看来她的确为我花了很多心思。
可我的心却还是悬着。
那场火灾,我隐瞒了自己,称之为意外。
而警察也告诉我,他们并没有找到钟黎的尸体。
10
那个出租房,我每天都会去偷看。
两个月后。
我终于发现了钟黎的痕迹。
电表上一直在走,而且,有人新交了电费。
发完短信,我就在楼梯间等待着。
没一会儿。
房东就从电梯出来了。
他迈着欢快的步伐朝门口走去。
钥匙轻轻转动。
「啊,鬼啊!」
听着他的惨叫,我终于断定。
我冲了进去,拿起棍子一把将他打晕。
出现在我面前的。
是钟黎丑陋不堪的脸。
她脸上还有纱布包扎,可鲜血还是透了出来。
那美丽的脸上,此时却是布满伤疤。
她的头发都被烧去了大半,右脸连接着头皮的一部分,尽是伤口,连耳朵都坏了一只。
原本在她面前如丑小鸭一般的我,此时就算没化妆也比她美了上千倍。
重要的是,我完好无损。
曾经我无比嫉妒的容貌和身材。
此刻却如此残破。
我很满意这种对比。
她瞪大了双眼,却是无意间扯痛了周身还未愈合的皮肤。
「怎么样,钟黎,惊喜吗」
我发自内心的笑着。
「报应到自己身上去的感觉如何?看看现在你这副样子,就算下地狱了,张示峰都认不出来,你说,他还愿意和你结婚吗?」
我如同主人一般,端坐在床上。
屋子里一片狼藉。
她将我的衣物全部扔在了地上。
包括我们的那些合照。
「杨饱饱,你到底还想怎样」
她问的有些心虚。
我能感觉到此时她正战栗不止。
我将房东拖到客厅绑好,还用布条蒙住了眼。
「你觉得自己这样就够了是吗?我不应该再报复你了?」
不够,当然不够。
我的父母还没能报仇雪恨。
「你知道我为什么叫饱饱吗?」
她没说话。
仿佛对我这个问题并不感兴趣。
「我们家穷,爸妈从来没吃饱过,却把我养的很好,他们不希望我饿肚子,希望我走出县城,你以为你整个容,改个名字,我就会忘记你吗?」
闻言,她一怔。
「当初我和张示峰是学校里唯二的贫困生,你带头欺负我,取笑我的名字,我的身份,我的爸妈!在你眼里,我永远也比不上你!不过那时候,我们应该是一起爱上的他吧」
钟黎侧过脸,躲闪的说着。
「那时候.我是无心的,后来和你一起工作纯属偶然,你很优秀,我想弥补,所以才拿你当最好的朋友」
「是啊,你对我是同情,对张示峰是真爱,所以他死了之后你就再也装不下去了,承认吧!你和我一样,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
「你说的对,我们才是一类人,干着最脏的事,却说着最违心的话,但有一件事,你无法否认!」
我的心终于提到了嗓子眼。
她接下来的话,决定了她的命运。
可她还是让我失望了。
11
「你不知道吧,张示峰是个说谎就会死的人!那封信里,他说了一切,可他却让我不要和你决裂,他说对不起你,还让我原谅你!」
她怒看着我,整张脸被愤怒激的胀红。
「我看过了」
我冷眼看着她。
「是啊!你看过了!所以你亲手杀了他!他根本不是失足坠楼,是你,杨饱饱!」
对这个答案,她很笃定。
「但我不后悔,他不该寄信给我爸妈,他明知道这样会毁了我,是他自掘坟墓!都怪他自己!现在你知道了又如何?你有什么证据,还是你要自首杀了我爸妈!」
「大不了同归于尽,这幅样子我也不打算活了!」
她作势就要报警。
我一把打掉她的手机。
将她重重按在地上,伤口被挤压出鲜血和脓液,浸透了纱布。
腥臭无比。
「你不想活,我想啊!」
我大笑着。
眼泪却夺眶而出。
接着,我狠狠给了她一棍,扒光了她和房东。
好在钟黎的身上还是相对完整无暇。
房东终于醒了过来。
我刚帮他解放双手,就扑到他的怀里哭着。
「我好害怕,刚刚有个疯子跑进来了!」
他被搞懵了,顾不上自己的眼睛还被蒙着。
他紧紧抱住我,双手开始不断在我背后游移。
「我早说了,你们这种年轻小姑娘,心太善!别怕别怕,哥哥在啊」
我强忍着反胃。
他没注意到怀里的我,眼神无比冷漠。
「哥哥,你对我真好,那姐姐会生气吗?」
他语气美滋滋,对我的倾倒格外满意。
「小妖精,你今天找我来这里,不就是想干坏事吗?现在担心是不是晚了点」
说罢,他就想扯开眼罩。
我一把按住。
「不许,我会不好意思的,明天早上才能揭开,不许亲嘴,也不许摸我的脸,不然我就走!」
「好好好,这样更刺激」
我关了灯,将这头发情的猪缓缓引诱到床上。
在他猛扑上去那一刻,我旋身躲开。
整个晚上,我都在看着他在钟黎的床上耸动。
床单上,钟黎的血迹遍布。
我看在眼里,却丝毫没有心疼。
也许,我们的友情从一开始就是假的。
她不该为了展示她那廉价的同情心,再来招惹我。
而房东也没想到。
这次的租户,也是疯子。
偶尔我会出声配合。
而他被蒙住眼睛,又是意乱情迷,根本无法听出声源。
他很信守诺言。
完事后,竟然也没有揭开眼罩,就这么睡了过去。
关灯后,我拆下了可视门铃。
没有带任何行李。
只带上了我父母头颅的骨灰,坐上了回到家乡的班车。
路上,我匿名报了警。
那位好心的律师又有的忙了。
那碗药,让我换上了肺炎。
我也开始像刀疤男一样总是咳嗽。
但好在,还能活。
我不知道自己是否还会再回来。
但起码,我们三人纠结了十多年的这份感情,终于完美落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