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羌在反思,汪海琴却一点儿感觉也没有,被激怒的花羌想冲进去找他们理论,却突然听到一句:
“等我拿了钥匙,什么都是我们的了,到时候你再也不用在他们家做保姆。”
花羌听得傻眼,两脚不听使唤,像被冰封在了原地。
只听那男人又说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你就是我的东风。”
女人贴在男人身上,甜甜地笑,“要我做什么?”
男人道:“你上次说,他们每年都会把钥匙取出来,擦拭清洗一次,算算日子,这个月初十就该给钥匙做保养了。”
“那天,你把钥匙调包,放在身上。我会来找你,会合后,就带着你远走高飞。”
结果,初十那天,林小喜的父亲并没有把钥匙拿出来擦洗。错过这一时机,就只能等上一年。
从这天以后,花羌再也没有主动找过汪海琴。他少年的懵懂是真的,情窦初开是真的,但汪海琴在他面前所表现出来的一切都是假的。这份假,足够颠覆他年少的心。
一年后,惨案发生的当天,花羌因为请求上台舞狮被拒,负气离开了舒家。在经过一堵矮墙时,他看到一个包着头巾的女人从屋里跑出来,哭哭啼啼地拉着一个男人的手。
女人的身后站着个神情木然的中年女人,女人的手里抱着个襁褓中的婴儿,婴儿哭得很大声。
多看了一眼后,花羌才认出那个包着头巾的女人是汪海琴。
汪海琴什么时候怀孕生孩子了?
细想了下,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只是他一直抗拒知道汪海琴的事,所以总是刻意避开。
汪海琴拉着男人的手,求道:“你说过不丢下我们的,你让我今后怎么办?”
男人的大花臂甩开女人,“你有两个选择,丢下那个包袱,跟我走。要么就留下来,自生自灭。”
见汪海琴陷入了思考,男人催促:“你没有时间考虑,现在就说,你不说就当你选择留下来。”
见男人要走,汪海琴虚弱地追了上去。
很显然,她选择丢下那个婴儿,跟着男人离开。
在走到大门口时,她一边哭一边回头,不舍地望着襁褓中的婴儿。
眼看汪海琴和男人走出来就要撞见花羌,花羌立马把身体藏进了矮墙后面。
这时候的他还什么都不知道,只是不想被汪海琴看见。
他啐了一口,在心里骂汪海琴真不是东西,连自己亲生的孩子都能丢下,临别前那一回头的不舍,不过是自我感动,像个笑话,令人作呕。
因为对汪海琴有恨,所以他对汪海琴生下的孩子也有了恨意,骂了一句:“小杂种。”
汪海琴一走,木然的中年女人就把孩子放到了木桌子上走了。
花羌看了一眼孩子,低声骂了一句:“活该,选个这样的妈。”
他越走越快,回到宿舍,躺在硬邦邦的床板上,气血翻涌。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不平静,他和汪海琴本来就没什么,无非是年少懵懂的时候,误把别人顺手的撩拨当成真情,还做着长大后娶她的梦,结果别人只是把他当个路人。
是啊,被汪海琴撩拨过的男人那么多,跟她上过床的也不少,他花羌连她的手都没碰过,凭什么一年了还愤愤不平?
为什么还对她的孩子有那么深的敌意?
一想到那孩子,他内心深处又变得柔软起来。
突然,他蹭的一下从床上弹了起来,疯了一样往回跑。
远远地,就听到了婴儿的哭声。
声音已经哭得沙哑。
他从来都不知道,一个刚出生的婴儿,可以哭得这么的无助、绝望和悲情。
绕过矮墙,他终于看到了躺在木桌上的婴儿。脸通红,小手握成拳头,奋力地往襁褓外伸。
他还看见,距离桌子三米左右的地方站着一条狼狗,半人高,肚皮干瘪,饥肠辘辘。
狼狗一点点靠近婴儿,半张的嘴里不断流出涎水。
花羌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不顾一切地冲了上去。
他突然的到来,吓了狼狗一跳,后退了两三米远。
待狼狗看清楚敌人后,眼里迅速恢复了杀气和敌意,准备扑上来撕咬。
花羌捡起地上的砖头,一手一个,朝着狼狗砸了过去!
虽说只是舞狮学徒,学艺不精,但到底是练家子,出手稳准狠,狼狗被砖头砸中,鲜血涌出,倒在地上哼哼,却迟迟没有断气。
花羌抱着婴儿一路狂奔,回了宿舍。
从那以后,婴儿就跟在了花羌身边。
他给婴儿取名——花小狮,希望他能像狮子一样健康,勇敢。
几年前,花羌突然患上了早衰症。得这种病的人没有多久活着的时间,他放不下小狮,打算给他找条退路。
花锦舞狮队,就是花羌给小狮找的路。
花羌用尽诚心对待花锦舞狮队里的每一个人,只希望自己离世之后,他们能诚心诚意地对待小狮。
没想到,十年后,他会遇见林小喜和李默。
故事讲完,茶已经凉透了。
一直沉默的李默,盯着花羌,说道:“所以,你见过对小喜爸妈下手的那个人?”
花羌道:“我不确定他就是对小喜爸妈直接动手的人,但他肯定脱不了关系。”
“他现在在哪儿?”李默问。
花羌摇头。
见李默一身杀气,他诚恳道:“是真不知道。”
李默毫不客气地拆穿他:“你没说实话。”
“如果你真的一点儿都不知道,怎么会在桥下的时候劝小喜放下?你怕小喜问出线索后找到那个人,从而惹祸上身。”
花羌盯着李默,许久许久。
“太聪明,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花羌说。
李默冷声道:“有些事不发生在自己身上,永远不痛不痒。你有你想保护的人,我也有我在意的事。”
花羌急了,激动地问:“十年了,为什么不能放下?活着的人好好活着才是对死者最大的告慰!”
李默道:“你只是害怕我们去找那个人,暴露了你和小狮,给小狮惹来杀身之祸。”
花羌的顾虑确实就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