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老头,你想去送人头别拉上我啊,我还年轻,还没谈过恋爱,还不想这么早就英年早逝啊!”郁弥一边怒吼一边企图从冷月的手中挣脱。
奈何冷月的手上就像有胶水一样,牢牢地把郁弥“粘”在了他手上。
“就这么想谈恋爱?”冷月不咸不淡地问。
“想啊……”逃脱无门,郁弥一脸凄凉。
“为什么想?”冷月把郁弥放开,挑眉轻笑,那眼神好像在问一个小朋友要吃苹果还是吃糖果。
郁弥认真地想了想:“大概是因为……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吧,没谈过恋爱的人当然就想谈谈试试咯。”
还不是他原来的那个室友,自从谈恋爱以后,整天在他耳边炫耀自己有多幸福多甜蜜,搞得他也想尝尝那种爱情的滋味儿,是不是真让人那么陶醉。
不过,失恋的话,另当别论吧,他以前上学的时候,也在兼职的深夜酒吧里见过不少为爱买醉的可怜人。
可是说来说去,不管是甜蜜还是痛苦,自己都没有尝试过这种滋味儿,之所以想谈恋爱,有一半是因为好奇。
“一生一世一双人,直教人生死相许。”冷月深情地喃喃。
“啊?原来的诗句是这样的吗,背错了吧……”郁弥疑惑地说。
冷月笑笑,不那么在意:“反正意思都差不多。”
“差多了好吧,谈个恋爱而已,跟生死有什么关系,也没必要那么要死要活的吧,傻不傻啊。”郁弥撇撇嘴。
冷月轻声笑了一声:“是你还没体会到那种关乎生死的情爱,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冷月的眼中仿佛缓缓升起了一轮明月,皎白的月光温和却清冷,不似骄阳般热烈,反而有种不言而喻的孤独感,把郁弥看得愣了愣。
“所以啊,我得把命留到那个时候,就不能陪你一起去送死了哦,我先走了。”郁弥拔腿就跑。
郁弥一边跑一边往回看,确认冷月没有追上来,松了一口气,脚步慢了下来,大约跑了几百米,才彻底停了下来。
“累了?”耳边一个声音冒出来,语气亲切。
“对啊,累死我了,那个老头儿……”郁弥心里“咯噔”了一下,缓缓抬起头,只见冷月飘在半空中,笑眯眯地看着他,那个表情一如初次在客栈里见面的那次,他也是一脸这么“阴险”而又“慈爱”的笑,看得人心里直发毛。
郁弥:“……”
冷月落到郁弥的面前,温柔地说:“累了就回去吧,等解决了这事儿,让你回冷月阁好好休息,好酒好菜备着,随便你吃。”
郁弥隐隐抽搐着嘴角,心想我还能不能有命回去还不一定。
郁弥跟着冷月回到了岐山,步伐沉重地上了山,一直走到一间寺庙的门前才停下。
“就是这儿了,郁弥,去敲门吧。”冷月示意郁弥去开门。
郁弥抬头望了一眼寺庙门上的牌匾,上面提着四个大字——住奇特法。
“住奇特法……这什么意思?”
“一切皆空,所得便为真实,”冷月讽刺地一笑,“真是自欺欺人。”
“你确定要去敲门?就我们两个,要不还是苟一点儿,换成偷袭吧,咱们偷偷进去,打不过就跑。”郁弥仍然在做最后的一丝挣扎。
冷月的眼眸坚定,没有一丝闪躲,直勾勾地盯着郁弥,郁弥无奈,只好深深叹了口气,走到门前,抬起手去敲门。
郁弥的手停在半空中,又回过头来看了冷月一眼:“老头儿,你确定我们能打过他们?万一输了……”
“不会输的,我们会赢。”冷月定定地说。
“好吧。”郁弥抬手叩了叩门。
没过一会儿就有僧人来开门,开门僧人身上穿着一身黑金色的袈裟,面相一点儿也不慈善,让人觉得凶神恶煞的。
“施主,请问有何贵干?”僧人行了个礼。
冷月走上前来,对着那僧人道:“赶路至此,可否借宿一晚?”
僧人轻轻一笑,把他们请了进去。
跟着僧人一路走进寺庙的后院,一路上都没见几个僧人,可到处都弥漫着一股隐隐的血腥味儿,郁弥悄悄看了冷月一眼,冷月淡定点了点头。
郁弥:“……”
郁弥在心底默念:完了,完了,这下彻底完了……
冷月但笑不语,拍了拍郁弥的肩膀,眼神示意他安心,还有他这个师父在呢。
僧人把郁弥和冷月带到一间禅房,告诉他们今天在此歇息便可,一会儿会有人把饭菜送来。
冷月和僧人互相行了个礼,僧人便转身出去了,嘴角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阴冷的笑。
郁弥站在禅房里,冷不丁打了个寒颤,望着四周,心里很不安定。
“放心吧,这儿没有尸体,也暂时不会有人把你怎么样,不过一会儿可就说不准了。”冷月转身对郁弥说。
“老头儿,这到底怎么回事儿啊?”郁弥总觉得背后阴森森的,好像被什么人盯着。
“进来的时候,你应该也闻到了吧,这里有血腥味儿。”冷月淡然地说,眉心凝着一抹深重。
郁弥点了点头,那味儿实在是不同寻常,几乎不费力气就能和它把其他的气味分辨出来。
“是这儿的僧人,他们残杀了那些来寺里借宿的人。”冷月闭上眼睛,深深地呼了口气,“被害的人里,不只是猫族,还有犬族。”
郁弥目瞪口呆愣在那儿,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心脏扑腾扑腾跳着,像一个大锤子一样不断敲打着他的脑袋,敲得他脑袋嗡嗡的疼。
不仅是滥杀无辜,而且还是自相残杀……
这群人简直是丧心病狂。
郁弥暗暗收紧了拳头,眼底升腾起一阵肃杀和悲愤。
冷月望着郁弥,眼中闪烁着一丝悲悯的光,像一只风烛残年的绒花,被风雪之中被掩埋,保留着最后的一丝奄奄的气息。
“郁弥,你要知道,这世间有远比猫犬之间的世仇更可怕的东西,无论发生什么,匡扶正义,永远是最高的准则。即便将来发生的事情会超乎你的能力控制范围,也永远不要忘了,罪恶的人心远比仇恨更可怕。”冷月安静凝望着郁弥,用他最大的柔情包围了郁弥。
郁弥点了点头,面色忧忡:“那现在怎么办?”
冷月招手让郁弥过去,伏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傍晚,有僧人送饭菜过来。
“施主慢用。”僧人把饭菜放下,施礼转身离开。
郁弥和冷月同时点头道谢。
半个时辰后。
禅房里一片漆黑,禅房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一高一瘦两个僧人站在门口,伸出手来,手心便燃了一盏灯。
他们抬脚走了进去,脚步极轻,小心翼翼。
“师兄,”其中一人扬了扬头,示意另一个人往某个方向看过去,郁弥和冷月趴在一边的地上,“应该已经昏过去了。”
另一个人点了点头,说:“动手吧。”
一个人驮着郁弥,一个人驮着冷月,离开了禅房。
郁弥和冷月昏沉沉的挂在两个僧人的肩上,像两个柔软的麻袋一样。
“这两个是猫族吧?”瘦一点儿的僧人说。
“嗯。”高一点儿的僧人有点儿冷酷。
瘦僧人不禁惋惜地说:“可惜了,一个太老,一个太小,杀了也没什么用。”
高僧人冷冷地瞥了瘦僧人的一眼,瘦僧人自知失言,忙说:“不过好在还有几个人,一锅炖也够了。”
两个僧人来到了一处佛堂,推开门,佛堂里面满是金光,他们站在门外适应了里面的光线才进去。
佛堂里有个像是法座的地方,一旁架起了一座高台,上面竖着一根柱子,柱子上面缠绕着一撮很粗的麻绳,高台旁边有个乌黑的大锅,一旁堆着一摞骨头。
郁弥悄咪咪把眼睛睁开了个缝儿,一眼就看到了那堆白骨头,上面还淋着没干的血,血腥味儿直冲鼻子里,让他瞬间反胃,差点儿下意识吐出来。
郁弥在瘦僧人的肩上动了一下,瘦僧人身体一僵,另外一个僧人回过头来,“怎么了?”
“嗯……没什么。”瘦僧人疑心那也许是自己的幻觉,没多想。
郁弥和冷月被放到了一堆湿柴火的地方,嘴里分别被塞了一块布。
佛堂的门重新被关上,郁弥和冷月才缓缓醒过来,身上都捆了绳子,郁弥动弹不得。
冷月忽然幻化成猫形,从绳子里解脱出来。
郁弥支支吾吾的,想让冷月也帮他解开捆绑。
冷月淡淡地看着郁弥,有点儿纳闷儿。
“我的乖徒弟,难道你到现在还不会随意变幻形态吗?”冷月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
郁弥乖巧地点了点头。
这么简单的事情,几乎就是猫的天性使然,他没想过郁弥竟然不会。
冷月:“……”
冷月花了一刻钟的功夫教会了郁弥怎么在人和猫之间随意切换。
郁弥终于从绳子里解脱出来,怨恨地说:“你直接给我解绑不就行了,干嘛非得让我自己变成猫。”
“以后我不在你的身边,你要学会自己解决问题。”冷月说。
“好了好了,知道了……”郁弥撇撇嘴,他忽然觉得这个冷月比教授还要唠叨,一天到晚都在说教,难道这是所有老师的职业病吗?
身后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间或有呜咽的声音,郁弥愣了一下,被吓了一跳。
冷月示意郁弥不要出声,掀开柴火堆,里面虫子一样躺着三个人。
而且三个人长得一模一样。
三胞胎和郁弥面面相觑,共同愣住了。
老三顿时哭了出来,眼里闪着泪花儿,呜呜咽咽的,嘴里还塞着抹布,老大踢了老三几脚,嫌弃他没出息。
冷月看了一眼郁弥:“你认识他们?”
“呃……算是认识吧。”郁弥走过去给他们三个人松绑。
三胞胎像是被绑了有一阵子了,身上都是深深的勒痕,老三被解开之后,一把扑上去抱住了郁弥,唔唔哭着:“弟弟……你居然还活着……”
郁弥推开了老三,淡定地说:“谁是你弟弟……”
“大哥!你是我大哥!”老三回头看了一眼幽怨的老大,立刻改口,眼泪汪汪,对着郁弥大叫,“爹……”
郁弥:“……”
老大、老二:“……”
冷月:“哈哈……”
郁弥费了很大力气才把老三从他身上“剥离”下来。
老三:“有吃的吗?我饿了……”
“……你们三个怎么会到这儿来?不是说了要去洛水吗?”郁弥问。
老大老二一齐看向老三,老三默默走到了角落里,背对着所有人蹲在地上画圈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