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弥上前,却发现眼前一黑,那对母子忽然消失了。
接着身后又投下一束光,一个四五岁大的小男孩儿冲着郁弥跑过来。
那是儿时的阿修罗王,眉眼之间已经初见现在容貌的雏形。
原来阿修罗,从小就长得这么好看啊。
“救……救救我……”阿修罗王奋力奔跑着,时不时向后望着,神色慌张惊恐。
郁弥向着阿修罗王走过去,阿修罗王却又如方才一般转身即逝,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郁弥怔了怔,快速转过身,果然又看见了少年时代的阿修罗王。
十几岁的阿修罗王,稚气未脱,身穿金色的战袍,屹立在风中,身后是大片流血的战场,他痛苦地半跪在地上,手中握着一个类似令牌的东西。
一将终成万古枯。
“阿修罗,你注定要在簇拥与斗争中成长。”
“阿修罗,你注定是这世间的破坏神,不毁灭,便被毁灭。”
“阿修罗,你要好好活下去……”
少年阿修罗的眼中含着汩汩的泪水,愤然将剑插进地面,仰天呐喊:“为什么……”
郁弥怔楞着站在原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忽然明白了什么。
这是阿修罗王的一生,注定有一个不凡的出身,有一个不被祝福的命运,每一天都生活在生与死的恐惧中。如果他想自保,必定要杀死那些挡在他面前的人。
少年时代的阿修罗,忍受了超乎常人的悲痛得以登上王位,而在那前后,每一天都如履薄冰,未曾停歇。
“我没有一天不想破除身上的诅咒,我只想做一个正常的人,过一个完整的人生,为什么……”成年阿修罗王站在月光下,从怀中掏出他母亲的遗物,低声喃喃。
这是他逃不开的宿命,是他拼了命也想去更改的命运。
然而一切,到头来都只是徒劳。
有人为了他而死,有人不得不死,他是至高无上的王,也是无可奈何的王。
郁弥缓慢向前,站在阿修罗王的面前,伸手去握阿修罗王的手。
阿修罗王并没有消失,猛然抬起头,错愕地看着郁弥,后退一步,有些抗拒,却始终没有拔剑。
眼前的清秀少年,总让他觉得有些熟悉,身上也没有半分杀气。
“你是谁?”阿修罗王问。
“我叫郁弥,或者,你也可以叫我伊万。”
“伊万……”阿修罗王想到了什么,一副见鬼了的表情。
“对,我就是那只猫。”郁弥握着阿修罗王的手,“好了,其他的以后再说。我只想告诉你,我相信你。”
阿修罗王茫然地看着郁弥握着自己的手,“相信我什么?”
“相信你能更改你的命运,也相信你能扭转这一切。”郁弥紧紧握着阿修罗王,开朗地笑了笑,“阿修罗王,我一直都相信你,就像你也相信我。”
阿修罗王凝眸深深地望着郁弥,嘴角缓缓扬起一个笑,那个笑容,如春风化雨,轻柔之中暗含着新生的力量。
“你要是死了,我才不会想你。”郁弥笑道,眼中满是对阿修罗王的信任。
四周重新陷入黑暗,眼前的阿修罗王如一阵烟雾消散,只是那件遗物还留在郁弥的手中。
郁弥把手中的东西举起在眼前仔细端详,是一个墨绿色的宝石,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
“恭喜!找到了!”拖拉机忽然冒了出来,把郁弥吓了一跳。
“什么?”
“你手里的东西,就是要找的元素!”
“啊?”郁弥看了看手里的石头,“元素就长这个样子?一点儿也不高级。”
“元素在不同的次元时空有不同的形态,并不是所有的元素都长这个样子。”拖拉机在郁弥周围绕了一圈儿,“那么,我们就走吧,马上去下一个时空。”
拖拉机又激动又兴奋,仿佛已经看到年终奖在朝他招手。郁弥却低头看着元素,沉默不语。
郁弥把元素握在手里,定定地说:“我不走。”
拖拉机:“?你在说什么鬼话?不走你还想继续留在这儿啊?”
“我要去找阿修罗,我不能让他独自去面对这一切。”
“喂,笨蛋玉米,你清醒一点儿,你就算去了又怎么样啊!你会和他一样,死路一条。”
“我欠他一条命,迟早都要还。”郁弥坚定地说。
郁弥把元素放在衣服的口袋里,四处张望,想找个出口从这儿出去,可是四下黑暗,完全找不到出口。
“拖拉机,你帮我出去。”郁弥盯着拖拉机。
“我不帮。”
“不帮,意思就是你有办法是不是?”
拖拉机:“……”
“如果你不帮我,现在已经收集到的这个元素我死也不会给你,为了你的年终奖,你好好考虑一下。”
拖拉机顿时火冒三丈,愤愤怒骂道:“你竟然威胁我?!”
“对,就是威胁你。”
拖拉机气得想打人,却拿郁弥没的办法,只能念了一串咒语,在郁弥的正前方发动了一个法阵。
这是一个日月星环的法阵,每一条线都闪着不同颜色的光。
郁弥的脸上被五彩的光照射着,法阵中刮起一股强烈的风,像有吸引力一般,将他生生往里面拉过去。
“站上去吧,我们回到原来阿修罗王的次元。”拖拉机面无表情地说。
郁弥乖乖站了进去,感到一股很强烈的失重感,整个人像是被什么东西拉着,不断地下坠,而身后却是一片不见底的深渊。
郁弥一边坠落,一边被飓风吹卷着,“你刚才为什么说回到原来的次元?”
“意思是,我们现在所在的次元,已经不是原来的修罗族的世界了,是阿修罗王的意识世界。”
郁弥心情有点儿复杂:“这……也行?”
“是啊,”拖拉机稳稳地飘在空中,无聊地给郁弥解释,“所谓次元呢,就是一定的空间。这个空间不一定非要是真实存在的世界,只要有时间的流逝,有空间的形态,就形成一个世界的概念,这样的世界就是次元。”
郁弥懵懵懂懂地听着,好像懂了,又好像没懂。
郁弥正要开口,拖拉机又说:“就算你没有听懂,我也不会再给你解释第二遍的。反正,你知道我们现在已经不在之前的次元就行了。”
郁弥只好茫然地点点头,继续往下坠。
深渊中隐隐闪烁着一个光点,郁弥身上的垂坠感顿时消失,整个人猛地跌落到地上。
“嘶——”
好疼啊,屁股先着地的。
郁弥站起来,弹了弹身上的土,这才发现自己果然回到了原来的秘宫,而原来的自己,那只猫,躺在地面上一动不动。
那算什么,自己的尸体吗?
有点儿诡异……
郁弥来不及纠结要不要把自己的“尸体”给埋了,向着阿修罗王离开的方向跑过去。
耳边的厮杀声越来越大,同时伴随着一股浓烈的气味飘过来,郁弥顿住脚步,站在一个分叉路口不知该怎么走。
“怎么来的时候不记得有这个门?”
“应该是幻术吧,是一股很强大的魔力,我能感觉到。”拖拉机说,“你试着感受一下阿修罗王的位置,看看能不能找到他在哪儿。”
郁弥闭上眼睛,做了几个深呼吸,抬起双手放在两扇门前,仔细感受着阿修罗王的气息。
郁弥顿时睁开眼睛,惊呼道:“是右边!”
秘宫因为幻术已经做了很大的改变,变成了类似迷宫的建筑结构,如果不仔细分辨,很容易就会在其中迷失自己。
郁弥每到一个分岔路口就停下,闭目感受阿修罗王的气息,正在逐渐迫近。
郁弥从怀中掏出元素,放在手中,凝神闭目,片刻后元素变为了一把弓箭。
“我靠,好神奇啊!”拖拉机忍不住惊呼,“你怎么知道还能这样的?”
“以前在教授的一本书上看到过,我还以为是神话传说,就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试了试。”郁弥有点儿得意地说,“嗨,没想到还真的行啊。”
阿修罗王的气息越来越浓重,幻术的气息也越来越重,郁弥加快了脚步,跑到路的尽头,面前却是一堵墙。
“怎么会这样……你的感觉出错了?一点儿声音也没有,走错方向了吧,阿修罗王根本不在这儿。”拖拉机说。
郁弥仔细看着面前的墙,说:“不会的,他就在这儿。之前的厮杀声,也是幻术。”
郁弥后退了两步,拉开手中的弓箭,弦上自动出现了一只箭,郁弥对准面前的墙壁,松开手,箭矢飞了出去。
墙壁在被箭击中的瞬间变得扭曲,像液体一般凝固搅动,最终四散。
墙壁消失,面前出现了一条路。
郁弥和拖拉机相识一笑,走了过去。
“小心!”拖拉机顿时变成一张巨大的白布,把郁弥保护了起来。
空中传来一声划破长空的嘶鸣,一只火红色的大鸟从郁弥的头顶掠过。
脚下只有一片肉眼可见的陆地,四周冒着熔岩,不时有熔岩如泉水一般冒出来。
一股熔岩喷溅在郁弥身边儿,其中的一滴飞到郁弥身上,把他烫得原地打滚。
“那是……凤凰吗?”郁弥捂着小腿,单腿跳了几步,快速离开这块熔岩。
“不是,应该是修罗族的神鸟,我听路西王说起过。”拖拉机说,“这种神鸟具有灵性,很难驯服,但是一旦驯服,就能得到很强大的力量,足以重塑这个世界。他们就是打算让阿修罗王进来,先让他和这只神鸟打得两败俱伤,然后左手渔翁之利。”
“我靠,真阴险……”郁弥愣了一下,“说起来,阿修罗王呢?”
“哇啊啊啊啊……”拖拉机大叫着。
“又怎么啦?”郁弥回过头去,顿时花容失色,“啊啊啊啊……”
“快闪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