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似水,归去来兮!
一年后,夏至已过谷怀胎。
夜里,星空如海,远山隐隐,山村夏夜的风清新而洁凉,田野里一片蛙鸣蛐蛐儿叫。
小河村乱坟岗西北面是一大片的高高低低的秧田,茫茫夜色中游荡着一束灿白的手电光。
“哎呀!握草!这什么鬼?”
黑夜里,背着鱼篓子的雷亮惊得腾身向后一个炸跳,右腿横扫,身形急退,重心一偏脚下踩空
“噗呲!”
光脚丫一下踩进了稻田里,田里凉爽的黑黑的稀泥瞬间直没至小腿肚子。
雷亮一抬手,暗夜里手电光雪亮如剑照向前方两步外杂草丛生的土埂上,土埂上,一条大蛇盘在路中央,似乎是刚吃饱喝足在那里休息。
“我曰!好大一条麻鸡藤!”
雷亮看清楚地上是一条锄把子粗的大蛇后,竟松了一口气,“吧唧”从秧田里拔出右脚,微微蹲身,单脚支撑着身体,右脚就着田里凉凉的水来回浪了几下,将腿上的黑泥洗净后站了起来,顺手把手中夹黄鳝用的竹夹子挂在鱼篓上,反手从背后抽出一把长柄柴刀来。
麻鸡滕俗名又叫麻鸡疼,是一种农村常见的蛇类,它有个土得掉渣渣的学名叫土球子蝮蛇。土球子褐纹黑斑,是一种毒蛇。土球子总是喜欢盘成一滩新鲜的牛屎状趴在田埂的草丛或石缝隐蔽处一动不动,人不走近是很难发现的,人一旦靠近不小心被这货咬上一口,嘿嘿!那麻辣酸爽疼的味道会最后让你呰牙咧嘴翻着白眼四脚朝天呈呆痴状。虽有开小白花的草药半边莲可解此蛇之毒,可如果救治不及时也是会丢命的哦!
雷亮将腰间鱼篓子往后稍稍一拨,单手提了长柄柴刀,向前迈了一步举起:“土球子!挡我的道!老子把你狗热的剁成肉泥!”
雷亮刀未落下,忽然想起陈阿婆曾说过的话:“路遇横蛇莫前行,蛇首之位有神明!盘龙见首不见尾,方圆七里必有鬼!”
雷亮微微蹲身,用手电光一照,见这条大蛇盘成一个大饼状,腹部鼓胀,好像刚刚吃饱,蛇尾不现,蛇头是正东朝向。
雷亮抬头看了看漫天星海,略微辨识了一下方位,看向东面的青冈岭和鹰嘴岩之间的乱坟岗。
“靠!什么蛇首之位有神明!乱球说!乱坟岗光秃秃的寸草不生有球的个神灵!”
“难道……有鬼?”
雷亮暗自一惊,抬手向四周暗夜一照,强光手电的光柱射出老远,又横向慢慢扫了一大圈,“可……这夏至刚过,秧苗初壮,离七月半鬼乱窜的时节还早呢!”
“切!哪有什么鬼?自己吓自己吧!”雷亮摸摸腰间的鬼首刀,似乎胆子壮了些。
亮子瞟了一眼田埂上的那条大蛇,撇撇嘴,收了柴刀,一蹲身在秧田里抠了一大坨稀泥扔了过去,“啪”,劈头盖脸正中大蛇头部,大蛇头一缩,蛇身慢展,沙沙沙顺着田埂边的草丛游进了秧苗后,扭着蛇身一摇一摆走了。
田埂前方直通向回龙湾大湖,雷亮决定还是小心为妙,听陈阿婆的话,原路折返回去,反正今晚已捉了十几条黄鳝了,其中有两条还都是半斤以上的呢。
沿着田间小埂原路返回,因为刚才自己已经用手电在田埂两侧的秧田边照过了,雷亮脚步很快,一路小跑,惊得草丛里的大小青蛙不停的“啪啪啪”跳进水田里。
前方不远有条小河,河上有座小石桥。跨过小石桥,路面变得略宽,田埂边有四五棵挺拔高大并排而立的云杉树,树下有四五个草垛子,原是小河村村民在秧母田里扎秧朵子时用剩下的很多稻草堆积而成的。
绕过草垛子往南三百米就是苏家院子。
“阿啊……阿啊~亮哥……”
雷亮过了小石桥,刚走拢草垛子,月光下白影一闪,一个披头散发,白衣白裙面容惨白的女鬼忽然凭空跳出,一动不动的站在草垛子的暗影里,嘶声哇气阴惨惨的呼唤雷亮的名字。
雷亮虽常走夜路胆子大,这一瞬间却仍被吓得向后一个趔趄,差点一步踏进后边的小河沟里。
“哈哈哈!阿亮哥~!”
女鬼头发向后一扬,收了下巴处向上打着的小手电光,一撩裙,张开双臂就扑了过来。
“美倩!”
雷亮灵性,右脚随即后踏一小步稳住身形,一挺身抬手便抱了一个春色满怀,迎面飘来的是美茜身子上清新的车菊草的化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