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洪斌和雷亮是从小学到初中的同班同学,几乎是天天一起上学,一起放学,一起上树掏鸟,一起下河捉鱼,也常常一起打架,一起逃课。
李宏斌家境较好,家里基本上隔天就有肉吃,所以长的体格健壮。雷亮帅气,略高,稍显清瘦。
从小到大,亮子都打不过李洪斌,除非苏美来扎场子。
小时候的苏美茜很有机灵劲儿!虽然八、九岁了仍然模样瘦小,却也长得伶俐得劲。也不知为啥,从小到大,每每有人和雷亮打架,苏美茜几乎都会以一种骄傲而有些惊艳的姿态横空闪现。
雷亮十二岁那年,有一次李洪斌和小伙伴们在回龙湾湖岸边光着屁股洗澡玩水,洪斌和雷亮为争抢一个用拖拉机内胎作的救生圈干了起来,李洪斌力气大,很快便将雷亮死死按在水里。
雷亮头被溺在水里直呛水,手脚张牙舞爪的乱扑腾,旁边的三胖周大山,馒头许小军根本不敢上前。
这时,十一岁的苏美茜穿着一件桃红荷叶边无袖翻领连衣裙从花影树丛中忽然闪出,惊艳的出现在回龙湾岸边的堤岸上,捡起一个小石头便居高临下扔了过来。
石头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一击而中!竟直接打在李洪斌撅起的屁股上……
雷亮喜欢苏美茜,却并不希望她总是为自己出头。他觉得一个女孩子替自己出头是件丢人的事。后来他也曾疑惑的问过苏美茜为什么每次自己被人欺负时她总会出现,就像从天而降,美茜却同样也感到疑惑,却说几乎每次都是自己碰巧路过。
为此,长大后的雷亮曾经笃定的认为美茜就是自己前世今生注定的爱人。
后来,雷亮曾告诉美茜说,他在那日被强子按在水里手脚乱刨乱蹬时!有那么一瞬间,世界突然极其安静!眼前曾出现幻觉,曾看见自己在一处奇险无比的山峰极速下坠,一个素衣白裙的姑娘从天而降,飞身而来将自己托住。自己不停的大叫,一张嘴就呛了几口水,也没听清自己到底在喊什么。
这件事让两个小孩都很惊奇,却也从没对别人讲过,随着渐渐长大,这件事也被慢慢遗忘在岁月。
在李洪斌高考落榜后,李德胜又花了不少银子将李洪斌送到武陵县一中复读了一年,第二年李洪斌果然中举,考上了一所大学。
此刻,雷亮实在是不想和李家兄弟俩照面。可从山间小路汇入村里的机耕道右转是回家的必经之路,已是避无可避。
雷亮扛着一捆柴,右臂低垂,手里拎着一把长柄柴刀。
不远处,崭新而红得有点扎眼的轿车开进了旁边的旱田里,旱田靠近回龙湾,泥土有点潮,轿车是前驱车,由于打滑加上多次高速倒车转动,车的两个前轮轮毂的一大半已陷进了湿软的屎黄色的泥土里。
雷亮站在高埂上,离这边二人只有二十步之遥。
“阿亮哥!~”
回龙湾湖边的芦苇丛后面忽然有人喊,是莫小蕙走了过来。。
李洪斌和那女孩立时转头看向雷亮。
雷亮无奈,托了一下背上的柴禾,闷头往前走。
“亮火虫!你快过来帮一下忙!”
“亮火虫”是雷亮从小到大伴随的外号,虽无贬义,却因为从前李洪斌总是带着一帮小伙伴在雷亮身后唱“亮火虫!不是神汉的种!半夜爬起来点灯笼……”
据说,早年雷亮的养父雷天浩曾带着雷亮的三叔雷震霆到处跑白事!村里人也把他当做一个神汉,因为早年雷天浩有一次醉酒后半夜起来点灯笼上茅房将自家的柴房点着了,幸得小河村很多村民赶来相救,才很快扑灭了大火,从此,这便成了村民茶余饭后的笑话,也常常有小伙伴在雷亮面前唱上这几句。
也因此,别人叫雷亮“亮火虫”时,他总会有一种耻辱感。
雷亮斜藐了一眼李宏斌,头也没抬,脚步没停。
“亮子!请留步……!”
车门一开,下来的是李洪斌的大哥李天宇,李天宇已外出闯荡数年,说话稍显中听,一边从兜里摸出一包烟,弹出两支冒头,走了过来。
雷亮驻足转身,嘴角拉起一道弧线,浅浅一笑,点点头,“……天宇哥回来了啊!”
“嗯!黑娃,过来帮个忙,车陷泥里了!帮我们推一把!”李天宇递上烟。
雷亮接了,瞄了一下汽车的状况。
“天宇哥发财了!又买了新车!这是衣锦还乡!”
“呵呵!出门在外,也就图个出行方便!”
“小蕙!快回去通知全村人来抬车!”
“啊?全村?”
“嗯!”
“全村那么多户人家,这个住那坡,这家住那岗的!你想把我的小腿跑断啊!有必要通知那么多人吗……”
“当然有必要!一定要通知全村的人都来帮忙抬车……!”
“路太远!我不干……!”
“村里有个广播站!”
雷亮抢话,还很押韵。
“这样是不是全村的人都会知道李家老二换新车了?”莫小蕙咧嘴一笑。
“嗯!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雷亮和莫小蕙你一言我一语,一唱一和。
李天宇站在路边,只讪讪一笑,竟然没插话。
“车是我不小心开到田里的!”
站在田埂上的女孩忽然说话,声音有些软萌。
雷亮却只低头看向女孩站立的地方。
啪!
雷亮身形一抖,背上的柴禾忽然落地,眼里闪过一丝惊恐。
这倒把众人都惊了一下。
本来那女孩可能是因为怕弄脏鞋子的缘故,一直站在田埂上,离雷亮稍近,见雷亮脸色忽然大变,背后的柴禾落地,只当他是身体不适,天热中暑,立时上前一步,眼神竟极是关切的问道:“这位小哥!你……你怎么啦?”
雷亮闪瞟了一眼那女孩,微微吃惊,莫名的嘟囔着:
“……柳眉如烟,双颊丰匀,杏腮桃脸,春红轻染,面相怎么跟梦里的素影姐有七八分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