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雷亮去了趟小玉姐家,把年前购买小玉家的二手三轮摩托车还欠下的两百块钱还了。赵小玉是拼死不接,说雷亮田里地里家里帮她干了那么多活都没给工钱,这钱她是坚决不要。
雷亮见两人在院门口拉拉扯扯不太好看,便答应了,回头拍拍果儿的脑袋抱了刘小果一下,悄悄把钱塞在了果儿的兜里。
果儿挥手再见,长长的头发忽然飘起,起风了,赵小玉一看东南方的乌云,心知要下暴雨,决定拖延时间想法找借口让老天爷留住雷亮。
“阿亮!等一下!”
雷亮已转身:“啊!啥事?”
“过几日果园下果后我先卖一部分鲜果,剩下的都要放到地窖里等到过年的时候再拿出来卖个好价钱!你家也有果园!也不知二叔是怎么在地窖里码放果子的!”
“阿亮叔!坐!”果儿灵性给雷亮拖来一张四足小木凳。
“我爹在最底层是要先放一层平平的干谷草,然后放些砖压着,每块砖之间都间隔有空当用来通风,防止下层潮湿霉烂,然后上面再铺一层在太阳下暴晒过的草席子,最后才把苹果码放在上面!”
“不过药水么?”
“过!放之前我爹都会把果子在用灭菌液兑好的一大盆水里过一遍,有时还要定期在上面喷洒这种药水!这样果子会放很久!到第二年开春拿出来洗净吃都一样脆甜多汁!”
“哦……你家买的灭菌液是啥牌子?”赵小玉悄悄把脚下一个小药瓶踩住,抬头看看天,乌云已飘到了头顶,没话找话。
“一清灵!你要买下次我去乡里给你带两瓶!”
“果子码放好之后中途不翻动整理吗?”
“啊?小玉姐你家种果树多年……怎么还尽问些外行话!”
“哦……最近两年我都是让水果贩子直接从地里拉走,卖的鲜果!有些忘了!今年果子结的多!我才想到在窖里放一些!”
“嗯!放到过年拿出来卖!价格翻两三倍!”
“那……阿亮!放苹果的时候要注意……”
“小玉姐!把你家伞借我用一下!”雷亮终于感觉到天要下雨了,站了起来。
“那……你等一下!我去找找!”小玉侧身偷笑,低了头,向屋内走,大雨即将来临,竟然迈的是小碎步。
小玉刚走进院里,不远处竹林上空忽然响起一声炸雷,豆大的雨滴立时噼里啪啦落下。
赵小玉大喜,回头转身,抱起果儿,“阿亮!快进屋里躲躲!”
雷亮忽然转身,略一犹豫,一个箭步冲到门口拿起斜靠在门边的一顶斗笠,“小玉姐!我先回了啊……”
赵小玉还没反应过来呢,雷亮一蹬腿,戴了斗笠已冲进了雨里。
赵小玉目瞪口呆,忽然感觉果儿兜里有东西,摸出一看,正是二百块钱。
小玉站在院门屋檐下,看着远方雨雾中雷亮跳跃的背影,轻咬着红唇默然不语。
谁曾想,这场暴雨竟然无休无止下了一天一夜,直到第二天晌午才风停雨止。
雨后的田野和村庄,如刚刚出浴的少女,清新而洁净,空气中随处弥漫着青草的幽香和新鲜泥土的芬芳。村落四周河沟里的水像是一条条黄龙,争先恐后的翻滚着向东奔腾而去。
雨停了一会儿,晌午一过又是乌云蔽日,瓢泼大雨再次降临,雷亮站在堂屋门口看了看天,一边穿着雨衣,一边回头对付秀莲说道:“二娘!我去村部看看!”
“嗯,小心点!”
“咚咚咚!”
此时,许小军和三胖正好来找雷亮,三胖把门拍得惊叫唤。
“大哥!大哥!……”
门立时开了,雷亮刚好出来。
馒头穿着一件和雷亮同款的深黑连体雨衣。三胖戴着斗笠,汗衫短裤!有点像长胖的哪吒。
“你们干嘛?”
“听说东村的鱼塘翻堤了!到处都是红尾青鲤,我们去弄些……”
“雨太大,我要去村部看看有没啥事!”雷亮瞟了一眼三胖提在手里的鱼篓子。
“那我们……”
“走,一起去看看吧!别忘了我们仨已是村里的基干民兵!”
“呵呵!”三胖抠着脑袋,憨厚一笑,“我倒把这茬忘了!”
“走吧!”许小军转身迈步走在前面,三胖丢下鱼篓子跟上,雷亮甩手甩脚穿着低帮雨靴跟在后面。
快到黄皮坡的时候,许小军忽然右拐。
“二哥!咋啦!去村部走这边近些!”三胖一脸疑惑,站在路口。
许小军回头瞪了他一眼,看向雷亮。
“嗯!走吧!顺道看看小玉姐家有没啥事!”雷亮抬了抬手。
“哦……听我娘说,小玉姐是天煞灾星转世……”三胖不合时宜的提了这茬。
“三胖别信,这很可能是别有用心的人在散步谣言!”雷亮望着刘家屋后的竹林。
“啊?为啥要散步谣言?”
雷亮不语,看着远处的孟国柱家的大门,雷亮记得,去年在村口的那棵巨大的桑椹树下,他第一次听见孟国柱抱着一个茶壶盅在那里乘凉的时候说小玉姐是克夫克男人的天煞灾星转世。“可他却老是往小玉姐家跑,晚上还趴在小玉姐家的窗户偷看……难道他是想让别人对小玉姐避而远之,自己吃独食……?”
“阿亮!三胖!小军!你们上哪儿去呐!”院门没关,站在屋檐下的赵小玉远远的就看见了三人。“我们去村部看看!小玉姐~!”
“小玉姐!雨太大了!你家没事吧?”雷亮探了探头。
“没事!幸好你上次把地窖口的排水槽整修了一下不然里面就进水了……”
“嗯嗯!好!那我们走了!”雷亮并不太敢深看小玉姐的眼睛,转身就走。
“……哎!雨这么大!这都晌午了你们仨不进屋里歇歇呐?我蒸了咸菜肉馍,已经上汽快出笼了……”
三胖脚步立停。
“人家那是客气话!”许小军小声说,从后面推了三胖一把。
“老三!说到吃就迈不动步子!你也不想想,小玉姐并不知道我们会来!能蒸几个肉馍?就你那胃口放开吃可能会连他家蒸馍的屉笼都会全吞下!”
后面的雷亮微微一笑,三人脚步没停,抄最近的田间小路向小河村村委办公室小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