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德凯的话让雷亮大感意外，话已至此，他也不好再推辞。他简单的和孟国柱他们招呼了一下，自己在前面带路，三胖力气大仍扶着张德凯跟随，许小军拿着兰慧萍递过来的手电筒照着路拖后警戒，四人朝雷亮家走去。
孟国柱和李德胜今晚状态一直有点游离，有周永昌和张德凯在场，两人都有些谨言慎行，喝酒也没咋放得开，此时两人都还算清醒。
“老孟……今儿这咋回事儿啊？”
“咋？”
“没看出来？”
“啥事快说！”孟国柱似乎有些不耐烦，斜藐了李德胜一眼。
“你没觉得今儿周秘书和张主任对亮子和小军特别关心么！”
“嗯～是很奇怪！”
“特别是大家刚上桌喝了第一圈，张德凯竟然放下杯子起身提了酒瓶要先给雷亮倒酒！这太特么反常了！”
“嗯，我也看见了，刚起头，那货只喝了一小杯，也不糊涂啊，我当时都愣了一下……”
“嗯，看得出亮子当时也很吃惊，却很灵性，也还懂些礼数，这小子起身接过酒瓶子就不卑不亢的从周永昌起头，挨个倒了一圈！”
“你说亮子和张德凯到底啥关系啊？怎么忽然这么器重他！”
“不知道啊！听我家天宇说亮子上回去乡里办贷款时找的就是张德凯！张德凯还没给批呢！”
“这事我知道！”
“我到现在也没闹明白，今天这两位神仙下凡来的真正目的！”
“张主任不是说找亮子谈贷款的事么？”
“哪周秘书呢？”
“周秘书是在我们村虚晃一枪，八成是单枪匹马去青河镇了！”
“青河镇？”
“你不知道？”
“听说过，青河镇信用社有个姓白的姑娘好像是周秘书的相好？”
“可我刚才恍惚听张德凯提过一句，说他们这次下乡是给于乡长办事！”
孟国柱弹弹手里的烟灰，“唉～算了，别琢磨了，乡里的事复杂着呢！还是回去洗洗睡吧！”
这边张德凯的到来让雷富贵和付秀莲稍稍有些惶恐。天星镇综合办主任来到农家小院那得多有面儿啊。
雷富贵忙不迭的散烟倒茶，付秀莲在厨房的米缸里摸了一阵，说是要煮糖水醪糟蛋待客，张德凯过去伸手拦了。
雷亮搬了一张凳子过来，张德凯坐下，雷富贵和付秀莲都没坐，就在堂屋门口一左一右杵着，神情忐忑的看着张德凯。
“坐坐坐！都别拘束！我喝口水醒醒酒就跟亮子去果园歇息！免得打搅你们！”
“张主任！看你说啥话！没打搅！没打搅！你到我们家来简直就是碰壁……碰……”
雷富贵想不起那词儿，看向雷亮。
“……蓬荜生辉！”雷亮笑了笑。
“嗯嗯！对！碰壁生灰！”
张德凯呷了一口热茶，笑了笑，“说得好！蓬荜生辉！大姐啊！你生了一个好儿子！不出三年！你家必定蓬荜生辉人前显贵！”
“呵呵呵～托张主任的福！托张主任的福……”
雷富贵呵呵笑着，看了一眼付秀莲，脸上有些尴尬。
张德凯浓眉一跳，暗想，“难道我有说错话？”
“张主任！就搁家里歇吧！东屋背风！我已换了新棉被收拾好了！”
“不不不！我和亮子一见如故！说好的，今晚我要和亮子睡果园，抵足而眠！”
“这……”付秀莲看着雷亮。
“嗯～没事！张主任体恤民情！这也是为了深入了解基层老百姓的疾苦！”
“看看！大姐！我刚才说什么来着！就这口气和用词儿！你这儿子将来就是当官的料！”
付秀莲浅浅一笑，提起水壶给张德凯的茶杯续热水。
“哈哈哈……”雷富贵也笑了，露出后槽牙里的一颗黑青色的烂牙。
付秀莲掺了茶水便返身进了屋子，刚刚将棉被折好打捆许小军就进来了。
“二娘！多拿一床被子，今晚我也睡牛棚！”
“啥？你也睡牛棚！牛棚里的牛屎很香吗？”付秀莲开着玩笑。
“呵呵……二娘，我是不放心……”
“啊！啥意思？不放心啥？”
“不知道！总感觉这个张主任有点让人摸不着头脑！我得陪着我大哥！”
“是啊！这张主任是乡里来的大干部，这是我见过的最大的官！怎么忽然就和我家亮子一见如故了呢？晚上还要同床！”
“听大哥说，他去乡里批贷款就是这人审核的，当时没给批……”
“那……他现在为啥突然就对我家亮子这么好了啊？会不会是下来调查我家的经济状况，然后再确定批不批贷款……？”
“这个……”
“要不，我不拿这套新棉被！换一张旧床单和破被子……”
付秀莲说干就干，一转身就开始翻箱倒柜。
“二娘，不用！”
“不不不！我明白了！阿亮同意张主任住牛棚就是这意思！我们得配合！”，付秀莲抖出一张边角打了补丁的花格旧床单，床单洗得很干净有点发白，中间却还有一些黄褐色印迹。
付秀莲看见许小军盯着床单中间发呆，便又说道，“小勇从两岁开始老爱尿床！五岁才好点！”
许小军笑了笑，“还是带新的吧！不然别人会误会是我大哥尿的呢！”
“那……床单用新的被子就用旧的！”
“不用！阿亮哥说了，现在贷款能不能批下来已经没关系了！他就是想看看这姓张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我今晚也去陪着他俩唠会儿！”
“哦……你今晚不回家你爹知道吗？”
“我叫小蕙去告诉我爹了！”
许小军扛了两床被子，付秀莲抱着床单走出屋子时，张德凯和雷亮正站在院子里闲聊。
雷富贵捏着一个手电筒提了两个热水瓶从厨房出来，打开了院门，付秀莲留下！其余众人鱼贯而出，沿着田埂往果园方向走。
“亮子！刚才李村长说这附近的鹰嘴岩顶上曾经闹鬼是真的吗？”
“都是瞎传！”雷富贵应了一句。
雷亮一惊。
刚才在酒桌上，李德胜一副讨好相的不断给周永昌和张德凯讲小河村的人文趣事，其中就说村里有一个五岁小孩曾三次在夜里看见鹰嘴岩顶峰有白衣白裙的仙女飞来飞去。那个女孩就是潘秀珠家的孙女，未满六岁。
“不过……这山里现在还有箭背狼和野猪狍子到是真的！”雷亮岔开话题。
“啊！晚上有狼和野猪啊？”
“怎么！张主任害怕？！”
“我怕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