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素英撇撇嘴，粗腰一弹一摆，噼里啪啦将一瓶酱油一瓶醋，一个小方瓶装的豆腐乳放到了小超市窗口的木质柜台上。
亮子回头，白了她一眼。
也许是巧合，小河村就村头村尾有两家副食店，奇怪的是守店的老板娘都是传说中的那种腰粗腿短、大嘴巴圆脸的女人。刘素英人倒是没啥坏心眼，可嘴里说出的话却总是有很多是是非非的东西。
“婶儿说笑了！我雷亮能干啥大事啊？……豆腐乳换一瓶！”
“为啥换？过期了？”
“婶儿你着急慌忙的想啥呢？难怪你这小超市已经开了好几年还是这模样！我家什么时候买过辣味豆腐乳？我娘从来都只喜欢吃不带辣味的！我爹不是常来你这儿光顾么？多年的老顾客的消费习惯都记不住！你又能干什么大事么？”
刘素英被呛得胸部一抽一抽的胀气，“啪！”一转身又换了一瓶豆腐乳。
“一共七块八毛！”
“再来两支棒棒糖！橙子味的！要快！”
刘素英红唇一翻：“啧啧啧！黑娃！你都是大人啦！还是村里的基干民兵，还吃棒棒糖呐？要不换成冰棍儿吧！也有橙子味的！”
“少废话！快拿！棒棒糖！两支！”亮子竖起两根手指。
“好好好！给！棒棒糖五毛钱一个！一共是八块八毛！找你钱！”
“黑娃！买啥好吃的啊！”
身旁忽然闪出一个白影，一身素衣白裙的周小翠似乎是从天而降，已站在了雷亮面前。
“喏！刚买的一瓶酱油，拿去干了吧！”雷亮看着翠娘，嘴角上扬，浅浅一笑。
“不要！我要吃你的棒棒糖！”
周小翠望着雷亮，眼里有光，侧身飞了他一眼。雷亮略懂，却不太敢接招，“喔？翠娘不会是专程来婶儿的店里买棒棒糖的吧？”
“我是来问问你婶儿，蒸甜酒的酒曲子还有没有？”
“我给你找找！”刘素英回身进了小超市里间
“翠娘，那我先闪了……”
“亮子你等下，我有事找你！”周小翠小声说道。
雷亮一愣，“啥事？翠娘！”
“你着什么急！待会儿一路回去，路上跟你说……”
刘素英拿了酒曲子出来，“小翠，你又要做米酒呐？”
“嗯哪！做两坛搁着，过一阵子洪斌和天宇要回来！两孩子都喜欢吃米酒！”
“给！俩酒曲饼！一个饼配五斤糯米！可蒸十斤甜酒！”刘素英将东西搁柜台上。
“来一支冰棍！菠萝味的！”
雷亮撇撇嘴：“翠娘！咋只买一支呢？没想到你人长得这么好看为人做事咋这么抠搜呢！就喜欢吃独食是不？我这么大个人在这儿杵着你好歹也给我买一支冰棍啊！”
“就是给你的！”周小翠浅笑，接过刘素英递过来的冰棍塞给雷亮。
雷亮一愣，瞄了周小翠一眼，“那……能不能再给我来俩鸡爪！”
“还鸡屎呢！一支冰棍还塞不住你的嘴啊？”刘素英白了雷亮一眼。
“婶儿你是不是傻子！你到底会不会做生意啊？！我这是在想方设法提高你的商品销售额，拓展你商品的巨大利润空间呐！”
刘素英两眼直翻，想想还真是这个理儿，“好好好！就你会做生意！来来来！你进来当掌柜！”
“切！就我这气质，将来是干大事的人！这种小买卖只会浪费我的青春！”
“啧啧啧！还气质！啧啧啧！就你那黑不溜秋的样！还干大事！最多只能在稻田里捉几条大黄鳝就能干得飞上天了……”
周小翠摸出一张十元钞，“拿两只卤鸡爪！”
刘素英接过钱，“真给？！”
“嗯！黑娃命苦！”
“小翠！就你从小对黑娃好！”刘素英拿过来两袋真空包装的辣味卤凤爪。
“小翠，这大热的天你不也来一支冰棍？”
雷亮接过卤鸡爪，笑笑，“哈哈！婶儿开窍了，现学现用，知道想方设法增加自己的销售额了！”
“去去去！一边啃鸡爪去！”
“这几天我不能吃生冷……！”
“哦……你还要啥？”刘素英瞟了一眼黑娃，神秘的一笑。
“在给我来一包那个……”
周小翠回头看了雷亮一眼，“你站过去点！”
“干啥！你俩是不是要说我坏话！”
“说啥呢？叫你过去你就过去呗！”周小翠声音忽然变得很柔，眼帘一垂，脸飞酡红。
这是周小翠的绝杀，是男人看了她这娇媚的模样都会听从的。
“那我先回了……”雷亮望了一眼黄皮坡的方向。
周小翠身子一动，手在下面悄悄轻扯了一下雷亮的短褂，很小声：“你慌啥！”忙又回头说，“素英姐，快把东西给我？”
“还是两边带小翅膀的那种？”
“嗯……”
周小翠背着手，将卫生巾藏在身后，“黑娃！走吧！”俩人一前一后往回走，刘素英撑在柜台上探出头，望着俩人的背影若有所思。
“亮子！听说过几天你要走？”
“你咋知道？”
“我听你红姨说的！”
“我想去大城市闯闯，去广西找小军和大山他们！”
“好好的干嘛走呐？”
“我？……好好的？”
“对啊！你叔正打算给你在村里再找点事做做呢？”
“啥？你是说村长？他有那么好？我不信！呵呵！我现在是村里的基干民兵，就只是在村部挂个名，根本就没啥事干！”
“这事都不能急的！我跟德胜说过好几次了，这事……”
“翠娘，你是不是舍不得我？”
周小翠心里一荡，暗喜：“……他竟然反撩我！看来他们说这小子开窍了还真是！”
“你心里明白就行！那你还走不？”
“当然走！”
“你……”周小翠两头望了望，忽然把手伸过来，“给！揣好别弄丢了！”
“啥……”雷亮捏着周小翠的手，很暖很软，一看是卷着的四百块钱，忙推辞，“不不不！翠娘……”
“去到外面用钱的地方很多……”
“我有……”
“你家啥条件我还不知道么？拿着……”
“不不不！不行！”雷亮有点摸不着周小翠的想法，始终还是觉得这事不妥，仍然推辞。
“这大路上……你再这样拉拉扯扯的别人可看见了！”周小翠声音温柔，右手稍稍侧向用力，瞄了一眼旁边的甘蔗林。
雷亮秒懂，呆看着双颊桃红的翠娘，一瞬间对这个身材娇小的女人的大胆感到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