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宗濂很惊讶,“谁……谁让你们来的?”
王师傅:“请问你是?”
“我是天星乡党委办主任魏宗濂!”
“哦哦哦……我们公司的经理是雷主任的朋友!这点小事肯定得帮忙摆平的?”
“握草!一个红苕屎都还没屙干净的山区小农民啥时候和县电力公司的经理成朋友了?”魏宗濂心里吃惊不小。
“魏主任请……!”王师傅将车挂了倒挡,皮卡原路退回到车队里。
魏宗濂正要起步,前方突突突就来了一辆手扶拖拉机,手扶拖拉机后面又跟了面包车,小货车,长途客车等等一长串。
魏宗濂眼睛都绿了,“只有退呗!自己逆行有错在先!”
魏宗濂退到电力公司的车队后,两边的车流便都开始动了,魏宗濂眼睁睁看着电力公司的几辆车满载着一批材料和设备,在前方街口右拐,开到了天星服装厂门口……
魏宗濂把车停在远处,坐在车里静静的看着雷亮一行人走出大门,和县电力公司的负责人碰了一下头,刚才和他说话那人好像是安装队的队长,大手一挥,所有人便开始干活了……
魏宗濂眼神一暗,叹了口气,将手里的烟蒂扔出车窗,汽车掉了个头,缓缓向天星镇政府方向驶去。
一周过后,服装厂厂门大开,噼里啪啦放了一大通鞭炮,满地落红,正式复工。
这一次与魏宗濂第一回合的暗中交锋,以雷亮完胜结束。更重要的是,雷亮从此在天星镇政府机关站稳了脚跟,特别是那天县电力公司的工程车队来的时候,恰好魏宗濂和张德凯都开着车经过场口。电力公司来了七,八辆车,一顺溜停在天星镇正街上,又恰逢逢场天,在街上堵堵停停耗了很长时间,很扎眼。张德凯回到政府机关四下一传开,大家一时也摸不清了雷亮的深浅和背后的能量,从那天开始,大伙儿对雷亮这个没根没底的山村小农民有点刮目相看了。
这天早晨,魏宗濂站在窗前,看着远处服装厂锅炉房冒出的白雾状的袅袅蒸汽,微微蹙眉。在魏宗濂看来,雷亮这人跟他上辈子可能就是冤家。在天星乡政府大院内,包括乡党委舒记吴启立和于洪磊,对他魏宗濂虽说不上是毕恭毕敬,但至少对他还是很尊重的,甚至还因为自己上面有人脉的原因,对他还忌惮三分。而雷亮就不同了,两人碰面,雷亮都是抬头望天,对他只有熟视无睹,从不正眼瞧他……
“叮铃铃……”电话突然响了,魏宗濂顺手抓起话筒。
电话是铸铁管件厂的吴大海打来的,还是那件事,半个月前厂里有个老工人眼睛被飞溅的铁水伤着了,今天带着儿子媳妇,女儿女婿来厂里闹事。
魏宗濂出了口粗气,拿过桌上一盒软云,顶出一支,刚叼在嘴里,窗外一个窈窕的身影一下就走过去了。
是薛婷婷!
魏宗濂心里咯噔一下,立时竖起耳朵静静的听着薛婷婷的高跟鞋发出的硌哒硌哒的声音。声音渐渐远去,在前方楼梯口突然变小,很明显上楼了!
“握草!是吴启立又喊婷婷去汇报工作了!妈蛋!老不死的狗东西!说不定又要折磨婷婷!”魏宗濂看了看表。
“不行!我得过去一下!不能让老东西得逞~”
“可是,过去找吴启立总得有个合适的理由吧!”
魏宗濂起身,掏出一支烟却夹在手里没有点,闷着头来回的走。
恰在这时,忽然有人敲门。
“进~”魏宗濂坐回办公桌前。
推门而入的是雷亮,这让魏宗濂稍稍吃惊。
“有事?”魏宗濂正襟危坐。
“薛主任不在么?”
“你这不废话吗?大清早的薛主任跑我这儿干嘛?”魏宗濂愣了雷亮一眼。
“不是,刚刚薛主任的家里人打电话来,说他儿子在乡中心小学出课间操时,在楼梯口摔了一跤!”
“男孩子磕磕碰碰有啥大惊小怪的?”
雷亮白了魏宗濂一眼,心里顿时生厌,冷冷的说道,“魏主任!这事儿你能做主?电话里说,孩子头部都出血了!”
魏宗濂一愣,定定的看着雷亮有三秒,眼珠一转,忽然灵机一动,指了指上面,“你,可……可以打她手机!”
“我刚看见了,她手机在桌上充电!”雷亮看了看天花板,稍显疑惑。
“这种事学校有义不容辞的责任!必须追究!”魏宗濂似乎并不着急,有点跑题。
雷亮斜藐了魏宗濂一眼,“薛主任眼镜和手机都在桌上,应该没走远,我去别处看看!”
“不用去了!薛主任在……!”魏宗濂低头整理着桌上的文件,右手又指了指上面。
“啥意思?”
“不懂?”
“……你意思是?”
魏宗濂点点头。
雷亮一愣,他知道,吴启立的办公室就在楼上,如果这时候薛婷婷正在向吴启立“汇报”工作,谁去打扰吴启立都会感到不爽的。
“去了多久?”雷亮注意到了魏宗濂的表情,一直拉着僵尸脸,心里明显不愉快。
“十分钟!”
两个男人对望一眼,默然不语
“去吧……呵呵!去撞枪口!”魏宗濂冷笑,把烟叼在嘴里,狠命吸了一口。
雷亮歪嘴一笑,“看雷主任的模样像是度日如年心如煎熬一般?”
“你说啥呢?”魏宗濂似乎被戳了痛处,脸有点白。
“急眼了是不?想想也对,这事换谁都得急眼!”
“雷亮,你小子别太过份!”
“我说错了吗?你屏住呼吸听听,也许还能听到薛婷婷在唱歌呢……”
雷亮知道,自从自己进了乡政府,魏宗濂是见缝插针的给自己使绊子,这货与自己根本不可能握手言和,说话便锋利带刺,想激起他和吴启立之间的矛盾。
“唱你妹啊!”魏宗濂一激动口无遮拦。
薛婷婷曾私下告诉过魏宗濂关于吴启立很私密的事!
雷亮闻听此言,顿时呆了一下,死盯着魏宗濂,意识到魏宗濂的这句话信息量很大。魏宗濂也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眨眨眼,左右看了看,伸手无意识的去拿桌上的茶杯。
“我什么都没听见!我走了!”
雷亮推门而出,魏宗濂在里面跺了跺脚,不明白自己为啥在雷亮面前总是把握不住方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