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子呐～来！多吃点！你看你，都瘦了一圈！姑娘家，要长得白白胖胖的！身体才好！”莫奶奶夹了一小块肥瘦相间，红亮喷香的猪蹄肉给韩玲儿递过来。
小蕙正埋头扒饭，与韩玲儿对望一眼，噗嗤一声笑了，“奶奶！现在流行微胖！玲子姐的身材很好很苗条哩！刚刚好！”
韩玲儿眼睛笑成两弯新月，赶紧起身，双手捧着小饭碗，欠欠身接了，又飞了小蕙一眼：“奶奶说得对！十肥九富！大屁股的姑娘有福气！”
“玲子真乖！奶奶的话一直都还记得！来，再吃一块肉！”
“我奶奶还说过！屁股大的姑娘，沉稳大气，待人实诚！”小蕙把脸埋在碗里，偷笑，伸出筷子夹了一块酸白菜……
奶奶眯着眼看了一下小蕙握筷子的右手，眼神似乎一暗。
“奶奶，怎么呐？”韩玲儿心思细腻，感觉到了奶奶神情的异样。
小蕙手一滑，右手立时握在了筷子中间，轻轻叹了一口气，“我奶奶总说，姑娘家吃饭的时候，如果筷子握到顶！将来就会嫁到很远很远的地方！’”。
“啊？……”
韩玲儿看着自己的右手愣了一下，调整了一下握筷的高度。
小蕙扒了一口饭：“我不想嫁到远方，我要一辈子陪在奶奶身边！”
韩玲儿：“这是肯定的！小军哥就在村里！将来你俩在一起就在本村！不是天天陪着奶奶么？”
“嗯嗯！”
奶奶没说话！点点头，笑吟吟的，满脸皱纹不停的动，嘴里嚼着一小块肉。
吃过饭，天已经黑透，韩玲儿和牙齿不齐说话漏风的奶奶在堂屋里守着火盆摆谈甚欢。
小蕙心里有事，看了看窗外雪已停了，估摸了一下时辰，拿过旁边立柜上的手电说道：“玲子姐！你和我奶奶唠会儿，我去一趟小玉姐家！”
韩玲儿：“去小玉家？这时辰去干嘛？”
“蔬菜基地的事！年底要结算工钱了！小玉姐要对一下帐……”
韩玲儿：“明天不行吗？外面天寒路滑的！”
“没事！山里的路我走惯了！只有二里多地就到！并不远，我把账本给小玉姐马上就回！我俩今晚睡一个被窝！好好唠嗑！”
奶奶从小看着小蕙长大，知道她机灵，似乎并不担心，只抬头看了小蕙一眼，“去吧！快去快回！”
小蕙回到东屋，披上一件浅灰色风衣，从柜子里找出两床厚被子，简单捆扎了一下，顶着寒风就出了门。
小蕙决定直接去黄皮坡果园，如果小军哥和三胖到了最好，如果没到就可以去小玉姐家等。
“难道阿亮哥担心今晚有人偷苗子？可大樱桃树已经长到半大了，这季节偷去也栽不活啊？”
“会不会是阿亮哥预感到今晚有人会在果园搞破坏？”
小蕙边走边想，脚步轻快，时不时看向乱坟岗方向。
寒冬，山里的夜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影影绰绰的远山像一个个蹲在天幕的暗处伺机而动的怪兽，平日里小蕙有时也在山道上走夜路，因为离村子近，她并不害怕。
今晚，不知为什么，小蕙总感觉有什么事要发生。
小蕙莫名的有些紧张，脚下积雪踩的嘎嘎响，下意识的加快了脚步。
快到王八岩的时候，小蕙无意间瞄了一眼远处蔬菜基地的方向，忽然看见那里似乎有微弱的手电光晃动，小蕙一抬手，强光手电的光柱如一把利剑刺破黑夜射了过去，可惜距离太远，根本看不清。小蕙脚步没停，再仔细看时，晃动的手电光却又消失了，周遭寂静，夜色如墨。
“难道小军哥他们已经去蔬菜基地了？不是说守果园吗？去那儿干嘛？”
小蕙停下脚步，回头望了望三胖家方向，在兜里一摸，“遭了！又忘记揣手机了！”
“唰唰唰……”
忽然，身后似乎有什么东西踏雪疾走，惊得小蕙身子一颤，骤然转身。
“谁啊！”
小蕙大喊一声，用声音给自己壮胆，几乎同时，手电光横向划去，照向身后……
远处，两，三个矫健的黑影恍惚一闪，一扑身从两个不同的方向消失在了路边铺满积雪的林子里。
“野猴子？”
这个念头在小蕙脑海里一闪而过。
“不对啊！现在已很少有野猴子出现了！即使有，也是白天出来，冬天的猴子夜里都会躲在山洞里抱团取暖的，怎么会在山下跑！”
“难道有人跟着我？”
小蕙有些害怕了，手电光胡乱的往树林方向乱照，回头看看小玉姐家的方向已经不远，立时转身，挥着手电撒开四蹄飞奔起来。
远远的看见赵小玉家的院门是开着的，堂屋温暖的灯光投射而出，院门中间竟直挺挺的立着一个黑影。
小蕙一口气跑了过去，立时怔住了，呆立在院门口的人居然穿着秋衣秋裤杵着拐杖的刘瞎子。
小蕙回头看了看并没人跟来，稍稍平静了一下，用手电一照，吓了一跳。
但见此时的刘瞎子神情很怪异，平时佝偻的身子挺得笔直，面目可怖，胡渣子瑟瑟的抖，虽然什么也看不见却翻着白眼呆望鹰嘴岩方向。
“刘叔！你站在这儿干啥？外面好冷呐！快进屋啊！”
虽然知道刘瞎子听不见，小蕙还是自言自语的说，一边拍打着身上的残雪。
“小玉姐～！”小蕙大声的朝屋里喊。
赵小玉吃过晚饭正和果儿在房间里看电视，听见外面有动静，立时披了件花袄跑出来。
“小蕙……？啊？爹！你～这咋回事？”
“我刚到！看见刘叔大冷的天站在外面！”
“我爹这是咋啦？吃过饭我就伺候他洗了脸烫了脚上床睡了！他跑到外面干啥？”
赵小玉转身飞跑进西屋拿出一件厚厚的大袄，拍掉刘瞎子肩上的残雪给他披上，扶着往西屋里走。
小蕙径直走进堂屋，刚放下棉被赵小玉就进来了。
“正好，天冷了，被子我这儿还真没多余的！我只备了些垫床的草帘子……”
“小玉姐你知道今晚要守果园么？”
“嗯！傍晚的时候我一直没见阿亮的货车回村子，就去二婶的小卖部打了个电话……”
“嗯，我懂了！”小蕙浅笑着飞了赵小玉一眼，笑得有点意味深长。
“……我只是想知道他明天安排摘那个棚子的蔬菜？”赵小玉赶紧解释。
“嗯嗯嗯，今天某人不是安排了明天的活么？不是让所有人明天要对高埂西边的四个棚子进行全面加固么？防止大雪压顶么？”
“……哦，看我这记性！回家忙东忙西的都忘了！”
小蕙眨眨眼，偷偷笑。
“小军哥他们走了多久啦？”
“什么意思？今晚他们还没来过啊！”
“啊？可我刚才在王八岩好像看见蔬菜基地那边有手电光啊？”
“啊？”，小玉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这么早，不会是小偷吧？”
“棚子里又没啥可偷的啊！水泵，电机啥的都放在阿亮哥家里的！”
“小白呢？”
“下午收工的时候，三胖带着黑子来过棚里，小白也跟着黑子去玩了！估计一会儿就回！”
“咚咚咚！”
忽然，外面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