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玉清抬头,正对上施阑珊那双晶亮的眼睛,明明生的又小又弱,可偏偏生了一张顶顶好看的脸,就算是这些年没吃饱,双颊凹陷,但也从五官众窥见她的美貌。
有风吹过,带起施阑珊马尾发梢扫过周玉清的脸庞,带着肥皂味的清香像是猫抓一样,轻轻挠了一下,周玉清呼吸一滞心似乎漏了一拍。
“快上来!”
看着天边渐渐冒头的太阳,施阑珊伸手将周玉清拉了上来。
感受着微凉的细小的手,周玉清的耳朵不由得红了起来,好在施阑珊没注意,把人拉上来就走到了别处。
坐在牛车上,两人同时松了口气。
冷风吹过,施阑珊裹紧了衣裳,转头就对上了一双愤恨的眼。
施阑珊定睛一看,不由的好笑。
真是冤家路窄,没想到范小惠居然也在。
再仔细看看牛车上的众人,施阑珊不由觉得好笑,除了王倩几乎所有人都到齐了。
“磨磨蹭蹭,也不知道要干啥……”
范小惠挨了一嘴巴,又在众人面前失了面子,心里早就恨透了施阑珊。
但她见识过施阑珊的手段也不敢再多言,只能哼哼唧唧的抱怨了两声。
施阑珊也不理会,只是瞥了她一眼。
只是一眼就让范小惠认了怂,闭上嘴再不敢吭声。
牛车上很安静,没有人说话,施阑珊也懒得理会这些人,自顾自的裹紧衣裳倒头睡了。
却没注意到,坐在一侧的周玉清正若有所思的看着她。
伴着田野麦香,施阑珊睡了一路。
等再睁开眼的时候,牛车已经停在了县门口。
“到了,都去吧。”
一群知青闻言急匆匆下了马车,奔着自己想买的东西去了。
只有施阑珊还坐在牛车上好奇的打量着眼前的一切。
他们当日来的时候,是王干事直接把他们从松城接到了红旗渠,没经过县里,今天仔细看看,这里虽然比不上松城,但是比红旗渠也是强了十万八千倍。
不但有供销社,甚至还有百货商店。
虽然小了些,但也是五脏俱全。
施阑珊看向周玉清,就见他艰难的下了牛车,背着个破布袋子头也不会的离开了。
“大叔,咱们下午几点回去?”
“三点嘛,现在天黑的早,不早点走晚上看不见路。”
问清楚了时间,施阑珊这才下了马车,直奔供销社。
因为之前宋婶子说过,泥瓦匠喜欢喝酒,施阑珊只得狠狠心从为数不多的副食票里拿出一张,“来一瓶白酒。”
随后又拿了糖票换了三两白糖还有红糖,最后又拿出钱买了些酱醋和三斤鸡蛋。
等买完这些,才揣着钱进了百货商店。
从赖彩云那里拿到的票里面并没有棉花票,眼看冬天就要来了,肯定不能穿着单薄的衣裳过冬。
好在她身上还揣着巨款,从百货商店里买东西虽然要比供销社贵两三倍,但好歹用钱就能买到。
“麻烦给我来十斤棉花。”
“十块钱。”
施阑珊咬着牙拿了钱。
此刻的她分外羡慕去南方下乡的知青,至少冬天能省一笔棉花钱。
她本可以买少一些,但一想起北大荒彻骨的冷风,便决定宁可多买放着,也绝不能买少了。
等她付了钱装好棉花,又去买了些牙膏牙刷一类的日用品,最后拿着粮票去换了白面白米,这才带着沉甸甸的东西回到了牛车旁。
满满当当的一堆东西看的众知青目瞪口呆,
早在回到牛车上的范小惠嫌弃的抱怨道,“你是逃荒来的吗?”
话音未落,施阑珊就将东西往里一推。
范小惠顿时哎哟一声,原是被施阑珊新买的大号手电筒碰到了脚。
“你买这么多东西?这东西太多了,占位置。”
赶车的大叔也很惊讶,施阑珊赶忙掏出三毛钱塞了过去。
“我再买俩空位。”
话都说到这儿,赶车的大叔也不好再拒绝。
不大的牛车上塞满了各色东西,坐在最里头的范小惠被挤得动弹不得,只能咬牙切齿的看着施阑珊。
不多时周玉清缓缓走了过来,他身后的巨大背包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大捆毛毡。
看样子也是为冬天做的准备。
一群人放好东西便晃悠悠的出发了,范小惠在狭窄的牛车里被颠簸的几乎要吐出来,再看看施阑珊那张清秀的脸越发愤怒起来。
砰!
老式大头手电筒在颠簸众摔倒,再一次砸在了范小惠的脚上。
范小惠疼的眼泪险些掉下来,她本能的张嘴就要骂,却想起了牛粪的阴影,只好憋屈的往里缩了缩。
看着地上的手电筒,范小惠本能的想踢出去,可刚一伸脚,脑海里就闪过了一个念头。
她赶忙抬头看了看施阑珊买的东西,从吃的喝的到日用品一应俱全,再看看施阑珊依旧穿着那身破破烂烂的旧军装……
她心里不由的泛起了嘀咕。
穿着这样还能大手大脚买这么多东西?
这钱,到底是哪里来的?
想到这里她的心咚咚跳了两下,像是窥探到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一样。、
恰巧施阑珊跟周玉清来的晚,俩人坐在了一起,正小声说着话,范小惠立刻有了自己的猜测。
她的眼中顿时划过一抹歹毒。
牛车晃悠悠的烂泥路上走了半天,在天擦黑的时候总算到了红旗渠,一众知青拿着自己的东西赶紧下了车。
施阑珊也背上了棉花,双手提着各色东西艰难的往周玉清家走。
“我来。”
周玉清下了马车,顺手将东西扛在肩上。
“谢谢……”
施阑珊只觉得手上一空,再抬头就看见所有的东西都落在了周玉清身上。
眼见他拿着东西脸不红气不喘,施阑珊也放了心,跟上去从他手上的袋子里掏出了六枚鸡蛋,外加一袋子红糖打着手电朝远处跑去。
周玉清站在原地,望着越来越远的施阑珊,心里不由得打了个突兀。
见她跑的飞快,不由的猜测起来。
拿着这么多东西莫不是去送给自己心仪的男知青?
再看看他自己手里的酒瓶,心里就更堵得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