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接受组织考验！”
赵大壮哪里还敢说别的，只能答应下来。
没了热闹看，一群人也就散开了，李卫军跟周玉清打了个招呼也回去了。
“外头冷，进去吧。”
折腾了一阵子，施阑珊身上刚存下的热气早没了，现在手脚冻得发木，一听这话连连点头。
两个人回到了屋里。
周玉清让施阑珊回炕上，他自己则将掉在地上的鱼捡起来。
“今天中午吃炖鱼？”
施阑珊点头。
周玉清的手艺好，她虽然能搞到肉，但白米白面这种东西还是少，平日里大部分时间也只能吃二和面做的馒头饼子。
即便是这样，他们家的伙食也比外头好太多，毕竟掺杂在棒子面里的甚至有石头，咬一口剌嗓子。
周玉清知道她不适应，所以每次都会想办法筛出来，虽说量少了些，但好歹能咽下去。
“那你等着，我去做。”
周玉清端起搪瓷盆走出去，拿着菜刀在缸边磨了两下，快速的将鱼杀好。
施阑珊凑到窗边看了一眼，只见寒冬腊月里，他穿着一件毛衣，卷着袖口处理着鱼。
那一双骨节分明的手在大雪中微微泛红，指尖快速的处理着鳞片，明明指上沾血，但却并不让人反感，一时间施阑珊不由得看入神。
外头的周玉清快速的将大鱼处理好，再抬头正好跟她对视。
不知为何，施阑珊竟觉得有些亏心，赶紧低下头。
等她再抬头，周玉清已经端着鱼进了厨房，她这才松了口气，坐在炕上等着。
一个小时之后，厨房里飘出来阵阵香味。
施阑珊下意识的咽了口口水，正要下床就看见周玉清端着鱼走了进来。
“吃饭了。”
放下手里的碗，他转头又走了出去，再回来的时候手里托着个盘，盘子上叠满了像小山一样高的二和面饼子，饼子通体金黄，周遭结了一层焦香的脆皮。
“过来，吃饭。”
他将筷子搁在桌子上，搀扶着施阑珊走到桌边。
桌上的碎了一角的碗里盛着喷香的鱼。
上面还撒了翠绿的葱段，跟鲜红的辣椒，只是看一眼就要流口水的程度。
“快吃吧。”
周玉清说着话，将饼子往施阑珊面前推了推。
她也不客气，拿起饼子咬了一口。
饼子香甜的味道在舌尖散开，施阑珊被烫的张开了嘴，呵出几口热气。
“这是北大荒特产的鱼，只在冷水里生长，味道还不错，你尝尝。”
周玉清熟稔的将鱼肉夹到了施阑珊的碗里，施阑珊尝了尝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好吃。”
“你喜欢就好。”
“味道太好了，可惜现在不能做买卖，否则开个饭馆，靠着你的手艺肯定能发财。”
周玉清低下头咬了口饼才说道，“不可能，现在都是吃大锅饭，怎么可能允许私人开饭馆？”
“怎么不可能了？”
施阑珊吃了口鱼肉才说道，“用不了多久了……”
周玉清闻言疑惑的看向她，“你怎么知道？”
施阑珊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多嘴了，赶紧低下头躲过了周玉清扫视的目光。
“也不可能永远都吃大锅饭吧？总会有变化的。”
“投机倒把可是要枪毙的。”
“我知道……”
施阑珊无奈叹气。
虽然她知道所有的事情，但却不能说。
两个人沉默的吃完饭。
周玉清站起来收拾碗筷，看着施阑珊的腿说道，“还有几天就满一个月了，到时候我带你去县城拆了石膏。”
“好。”
施阑珊答应下来。
很快，一个月的时间就到了。
北大荒的冬天彻底来临，几天的时间纷纷扬扬的大雪就埋到了人的小腿上。
王干事不得不组织人在村里开始除雪。
这天清晨，周玉清带着施阑珊出了门。
因为雪把路盖住的缘故，自行车没法起，村里的人有事也只能靠着牛车。
周玉清扶着施阑珊上了牛车，两人一起去了医院。
牛车在雪地里慢慢往前走着，到了中午才停在了县城门口。
等人都走了，周玉清才额外加了一毛钱让牛车将两人送到了县医院门口。
“小心。”
他伸手将施阑珊搀扶下来，而后踩着厚厚的积雪将她扶进医院。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下雪的缘故，县医院里有些冷清，两人问过护士之后，就去一楼左边走廊的最后一间等医生。
“哎哟！”
两人顺着护士的话往里走，刚走到拐角处，就跟人撞在了一起。
施阑珊被撞得一个踉跄，好在身边的周玉清手疾眼快护住了她。
“你走路不知道看……”
对面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施阑珊猛地抬头，跟范小惠对视一眼。
“是你！”
范小惠咬牙切齿的看着施阑珊。
施阑珊挑眉，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
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了。
范小惠伤得很重，所以坐着轮椅，看见施阑珊，眼里恨不得喷出火来。
反倒是施阑珊一脸的冷漠。
“是我。”
“混蛋！都怪你，我才落到今天这个下场！”
这些日子，她虽然在医院里养伤，但事情可是一点都没少。
不但被知青点的人三番两次的找上门，甚至连公安都上门好几次。
每次来都会引起不少人的注意，搞得她在医院抬不起头来。
她本来有更好的前程，只要解决掉施阑珊就能回城里去！可是没想到，计划失败，现在不但回不去，婶子还要被下放，去那些荒郊野岭干苦活累活！
施阑珊！
她从第一天碰到她，就没有过半点好事！
甚至于她做错了事情，村里的人都有能原谅她！
可是凭什么！
她哪一点不如施阑珊？
范小惠怒不可遏，双手死死的抓着轮椅站起来，朝着施阑珊扑过去。
“混蛋！我非杀了你！”
今天她一定要让她付出代价！
周玉清正想阻止，却见站在面前的施阑珊反应奇快，眼看范小惠扑到面前，干脆利落的甩过去一巴掌。
啪！
清脆的声音在走廊里回荡。
范小惠倒在了轮椅上，捂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施阑珊。
施阑珊拍了拍手轻描淡写的说道，“你有今天不是我造成的，是你自己走错了路，落到今天这个下场，你不怪天不怪地，就该怪你自己!你在动手之前就已经接受了失败会是这个结局。
你要是接受不了，当初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