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视我眼里的仇恨,捋着八字胡,摇头晃脑装模作样的从我面前经过。
我被他们推出了门外,所以,那个神棍给大伯他们说了什么,我并不知道,但绝对不是什么好话,因为,第二天,王锟就将我接走了。
他骑着摩托车,走了很远的路,来到一个垃圾回收站,那里面有几间破屋子,我被留在了那里。
屋子里住着一个八十多岁的婆婆,她告诉我,王锟将我卖给她了。
婆婆一个人孤苦伶仃,以捡垃圾为生,这些年也攒了一两万块钱,全给了王锟。
也罢,反正在大伯家也饱受冷眼,婆婆这儿虽然条件差点,但她对我挺好的,我愿意待在这儿。
从此,我继承了婆婆的衣钵,在垃圾站分捡垃圾,尽心尽力的侍候婆婆,三年后,婆婆还是走了,我又成了孤儿。
我以为自己会一直在这儿住下去,做梦都没想到,婆婆去世后的第三天,王锟来了。
他问我老太婆有没有留下钱,我说,她的钱不是全都给你了吗?他不信,将那两间破屋子翻了个底朝天,没找到一毛钱。
王锟骗我,说有人要收养我,对方条件不错,只是家里没个女孩,我当然不相信他的鬼话,于是,他连拖带拉威胁我,又将我卖到了李家。
这才是我噩梦的开始。
李父是个老实巴交的煤矿工人,李炎是一个十六岁的混混。
起初到李家的一年,李炎从不搭理我。
衣服脏了,他脱下来直接甩到我头上,然后盯着我,勾着嘴角,嘲笑,他说饿了,我就得立马去做饭。
我很勤快,更知道看人脸色行事,他若心情不好,我就躲在李父在阳台上给我搭的小屋里不出来,尽量不在他面前晃。
他心情好时,会提着一兜子他和一帮狐朋狗友吃剩的烧烤,伸长胳膊递到我面前,抖着腿吹着口哨,看着我,笑。
那眼神,就好像看着一只他养的宠物。
在李家胆颤心惊的过了一年,无意间的一个发现,让我惊慌失措,表面上看起来老实巴交的李父,竟然偷看我洗澡。
那时候我才十三岁,吓坏了,不知道该怎么办,更不敢出声。
我只能用胶布堵住浴室门上那个窟窿眼,可坏人难防,慢慢的我发现了他更多奇怪的行为,连看着我的眼神也变了。
半夜里,会有人悄悄溜进我房间,偷偷摸我,我知道是李父,可我不敢吭声,他威胁我,要敢出声就打死我,胆怯又懦弱的我,只能忍。
偏偏在这时候,我不知道自己怎么得罪了李炎,他也变了,变得暴躁易怒,动不动就指着我破口大骂。
当着一帮狐朋狗友的面,他指着我说,看,我们家的种狗,很听话,你让她舔那她就舔那。
众人哄笑着不信,他就让我跪着爬到他面前,将一瓶啤酒从我头上淋下,逼着让我学狗叫。
生活里每天都是各种折腾和羞辱。
直到,八月十五中秋那个晚上,李父在矿上喝多了,没回来,李炎却出奇的心情好。
他早早散了一帮喝酒的兄弟回自己房间了,我收拾完一地残羹,已经快十点了,心里想着李父不会回来了,赶快去洗个澡,已经几天没洗澡了。
刚洗到一半,听到李炎房里传来一声尖叫,不同寻常的叫声容不得我有半点耽搁,匆忙套上衣服,顾不得头发还在滴水,就往外跑。
脚下湿滑,刚一出浴室门,人就摔了个四脚朝天,尾巴骨跟折了似的,疼的我龇牙咧嘴,又听到他房里传来嘶心裂肺的“救命……”
再也顾不得疼,啪的推开门,我呆了。
他抽着烟,靠坐在椅子上,长腿耷拉着,悠闲的抖着,像个恶作剧成功的小孩。
再也忍不住了,我冲着他骂了句,“你有病啊!”
他也没生气,用手指勾着,“过来。”
李炎的脸就是六月的天,说变就变,骂他已经是找死了,还怎敢不从。我一步一步,惴惴的向他走去。
他盯着我湿漉漉的胸前,嘴角又勾着嘲讽的笑,问我,“你勾引我?”
我呸,心里在骂他,脸上却不敢有丝毫表现,只是一惯的不说话。
或许是因为酒精的原因,或许是在那样的夜里那种情况,也或许是他认为我确实在勾引他。
他手上的烟还没抽完,就搂住我扯掉我身上的衣服……
我又哭又喊又挣扎,也没能逃出他的魔掌。
事后,李炎知道自己犯了罪,似乎也吓得不轻,但他人却逃了,一直没回来。
再这样下去,我要沦为这畜牲父子俩的工具人。
不行,我得跑。
从那一晚开始,我有了逃跑的想法,李炎三天三夜没回来,这其间,我表面上应付着李父,暗中却想着逃跑的计划。
我偷了李父的钱,随便拿了两身换洗的衣服装进背包里,又塞了一些吃的,趁李父上夜班的机会,逃了出来。
人是逃了出来,可我的人生已经毁了。
而送我入魔窟亲手毁掉我的人就是王锟这个没人性的,他不配为人父。
我发了疯似的打他,嘎吱一声,车猛的停了下来,我也差点被甩到前排去。
他转过头来恶狠狠的冲我吼,“不然你去跟那个要谋财害命的小白脸回去啊!”
这么多年,我穿着铠甲,用一身的坚强,来掩饰深藏的软弱和过往的不堪,努力遗忘过去,让自己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
终于,摆脱过往的桎梏,我以为我是个正常人了,哪怕生离死别、哪怕爱人的背叛,我都没这么颓败绝望。
可王锟的出现,击破了我心里那道原本坚如磐石的防线,他的出现,又将曾经那个肮脏不堪的我赤裸裸的呈现到光天化日之下,让我再次历经剥皮抽筋之苦。
但是我不会在他面前哭,不会求饶更不会低头。
王锟是一个月前突然出现在我面前的,他是怎么找到我的,我不知道,但我肯定他不怀好意。
果然,他厚着脸皮对我说,“外面的人不是为了你的钱就是贪你的色,说到底啊,我们才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一家人。”
真恶心!懒得拆穿他,不就是为了钱吗?即便是死,我也不会给他留一分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