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绍朗不待秦诗雅介绍,就自己说道。
“这应该是古方子了,取半开的梅花,一两花便加一两炒过的盐,在用竹叶封起来,引用的时候取两三朵,加点蜂蜜,便成了这‘暗香汤’,”他顿了顿,望着那玻璃茶盏中已在滚水中盛开的梅花,“诗雅,我想我不值得你花这样的心力来对待我。”
秦诗雅把手中的玻璃茶盏放回桌上,玻璃磕在大理石桌面上有清脆的声音。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什么叫你不值得我花心力?你怎么会不值得?我愿意花时间精力去取悦你,我愿意为你提早起床选衣服打扮自己,我愿意准备最好的食物给你,只希望你来做客会觉得开心。”
“我很开心,”林绍朗赶紧说道,“诗雅,你是一个很好的主人,我感到宾至如归。”
诗雅垂下头去,她感到挫败。
是的,在这样的家庭出生的她,聪明漂亮的她很少感受到这样令人不舒服的感觉。
“你知道我要的不只是这些。”她轻轻说道。
“诗雅,你不适合消沉,抬起头来,”林绍朗说道,“或许你是因为把我想象成你头脑中塑造的我的形象了,其实你真的了解我吗?如果你了解真正的我,你可能根本不会对我有好感。”
“我为什么会不了解你,这世界上除了我自己,我最了解的可能就是你了,你的喜好,你的成就,可能我比你自己都要清楚。”诗雅觉得委屈,“我对我的父母都没有这么了解呢。”
“诗雅,其实我是个很随意的人,我们的背景不同,很多习惯也会不同,你习惯出入高档餐厅,在家也有专人服侍,我则更喜欢在市井里穿梭,在一些小店吃东西,那样会让我觉得更自在,我每年要花一个月的时间去一些偏远山区,在那里待上一阵子,我很喜欢和那里的人接触,我现在做事全凭着兴趣,如果有一天我累了不想做了,我会离开蓉城,去安静的地方生活,这些你都知道吗?”
秦诗雅沉默着望着他。
“看,你也不是完全了解我是不是?我不是你理想中那种在工作中运筹帷幄在生活中浪漫有魅力的人,我也不过只是个普通男人。”
“不,不是的。只是你不愿向我展示你那些不为人知的一面,你没有给我机会去了解。”秦诗雅急急说道,“你从心底就认定我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大小姐,你认为我的生活需要人打点,你认为我不能像普通女孩子一样享受那些在人潮拥挤的夜市去吃那些细菌滋生的食物,可是我愿意为你改变,为你牺牲。”
林绍朗觉得头皮一麻:“诗雅,不要为我改变你自己,相信我,任何人都是做自己最舒服,可以改变会很痛苦,而且,一旦什么事情上升到‘牺牲’这个词语,就会变得很沉重。”
“我不明白。”秦诗雅有些黯然,“我喜欢你,我愿意为之努力,甚至牺牲,难道这样就已经很沉重?”
“诗雅,你甚至还没谈过一场真正的恋爱,所以,你会对爱情有一些高于实际的幻想,但是等你真的恋爱你会发现,那种浓情蜜意的是有时限的,或长或短,但是随着时间流逝,不可能永远保持那种热情和温度。所以,你想获得的感情,可能很难。”
“你太悲观了,我身边就有最好的例子,我的父母,他们常年满世界的跑,有时候做那种邮轮,甚至整个月都在海上行驶,他们只有彼此,可是如今他们依然感情甚笃,”秦诗雅急于向他证明,“还有我的小叔叔,他和佩青虽然是家族联姻,可是他们也过得很开心啊。”
“诗雅,他们也会吵架,也会嫌弃对方的缺点,甚至因为一个很小的事情而吵架,需要的是磨合、包容和忍让,不是你想象的那一种,你和他的一切都是彼此喜欢的样子。”
“不,我不相信,”诗雅还是坚持道,“至少在我的记忆里,我都没有看到过爸妈吵架。”
林绍朗不再说话了,只是温和地望着她。
“所以你始终觉得你不会对我有感情?我说的是爱情。”诗雅只觉得无限惆怅。
“我当然对你有感情,也有很多好感,但那都没上升到爱情,爱情是个很神奇的东西,不是努力就能获得。”林绍朗坦白说道。
“我不信,我会打动你,你等着看,我会向你证明,我的努力会有回报。”秦诗雅又燃起了斗志,她信誓旦旦说道。
很快到了暮色西沉的时候,林绍朗已经走了好几个小时,桌上的两个茶盏还没收,两人的茶都喝完,只有梅花还在杯底,显得有点孤零零的。
诗雅呆呆地看着那茶盏里的梅花,突然用小勺舀起那梅花,放进嘴里咀嚼起来。
淡淡的苦涩,有点像她现在的心情。
李妈妈悄悄进来,她都没察觉。
李妈妈看着有些失魂的小姐,心里有些心疼,看来那位先生对小姐,并没有小姐对他的感情呢。
她想了想,还是开口:“小姐,时间不早了呢,你怎么还不去准备?”
“准备?”秦诗雅还是有些懵,“准备什么?”
说完之后她才反应过来,“是了,今天爸爸妈妈该回来了。”
“厨房里都准备好了,随时都可以开饭。”李妈妈走过来把茶盏收进盘子里,“小姐,快进去换件衣服,晚上的菜会很丰盛。”
秦诗雅点点头。
不过一会儿,只见两辆车一前一后从路上驶过来,秦诗雅觉得有些奇怪,难道他们的行李太多,还要多一辆车来装行李。
打头的车已经在大宅门前停下,诗雅赶紧迎上去,车门开了,秦诗雅的母亲宣慧从车上下来。
秦诗雅赶紧上前接过母亲手中的包。
宣慧女士上下打量了一下她,亲昵地亲了亲她的面颊:“我女儿又漂亮了。”
秦诗雅朝车里看了看,有些诧异地问:“妈妈,爸爸呢?”
宣慧的表情立刻变了,她有些不耐烦地说:“小雅,我刚回来,现在不想从任何人口中听到你爸的名字,我要先进去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