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家路窄。
柏海那同父异母的哥哥一点都没有纨绔子弟的习性,他真诚开朗,而且性格颇仗义,不拘小节。柏海与他对比,总觉得自己像是躲在暗处的老鼠,苟且偷生,总是抬不起头来,越发觉得龌蹉。
他开始变得偏激,因为他心上那个美丽的女子,她从没有注意到,一直默默陪在她边的他。
沈冰的爱情自然也不会是一帆风顺,那豪门家的婚姻,显然不能让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登堂入室。
沈冰漂亮的眼睛里总是秋水潋滟,像是蒙着雾气的池水,说不出的淡淡愁意。
她喝多了,倒在他的肩膀,那股倔强收敛了翅膀,他便只看到那乖巧恬静的睡颜,他静静呵护着,背她回家,给她擦汗,喂她喝水,给她煮粥。
他终于向她表白,可她却说:“你一直是我的好哥哥。”
好哥哥!
他苦涩的笑,故作大方。
直到得知她终于要结婚了,他喝了一整瓶的伏特加,把亲自来送请柬的她压到床上。
她惊讶、失望、反抗,他撕开她的衣服,见到那莹白如雪的娇嫩肌肤,眼睛红的像是嗜血的兽,直到看到她的泪。
他才惊觉,讪讪地为她穿好衣服,抬起手想要擦去她脸上的泪,她倔强地头一偏,躲开了他的手。
“我以为不论别人怎么样,你都会是我最好的哥哥,无论什么时候。”她平静的叙述,表情失望。
“小冰,对不起,我•••”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会当这件事没发生过。”她冷冷说完,留下那大红色烫金的结婚请柬匆匆离去。
他呆坐在床上,半晌才双手抱头,痛苦地哀嚎了一声。
婚礼如期举行,他还是默默地像一个隐形人,看着身披雪白婚纱美的像他梦里的场景,红毯那头等着的却不是他自己。
他看她娇俏地依偎在高大的他身边,穿着大红的喜服一桌桌敬酒。
他在她过来敬酒前就离开了,自觉没脸再见她,只能暗暗祝福她。
“他一路往外面走,宴会厅的喧闹渐渐抛在身后,他一路走着,过往的记忆如走马观花般一一闪现,他终究是无法释然地面对面祝福她,只能扬起嘴角,笑得苦涩。
宴会厅到酒店的门口一路都放着一对新人的婚纱照,小冰巧笑倩兮,依偎在高大帅气的他身边,任谁看都是一对璧人、天作之合。
柏海从西装口袋里拿出一只小物件,紧紧的攥在手里。
那是一枚珍珠耳环,那天在他家中,他喝醉了酒,差点要轻薄于她,她因为挣扎而遗失的耳环,小小的一枚珍珠,他自私地没有还给她,作为永恒的纪念。车子直接在外面等着他,他装着行李,带着母亲,从此以后,到遥远的没有她的城市落脚,安家。
“他想,他大概永远都不会忘记她,但是他也会结婚,生子,组建一个小家庭,也许会再次遇上一个让他爱得这样疯狂的女子,但那已经是别的故事了。
但是他肯定,在那个故事里,他会是唯一的男主角,与她牵手,直到永远。”
玳玫念完小说关于柏海的最后一段故事,有些唏嘘。
“剧情一般,但是写的真动人。”回味半晌,玳玫合上书,幽幽的发表意见。
一旁正拨弄了吉他的倪宸君斜睨了她一眼,心想果然女人都容易被这种肉麻兮兮的东西给骗到。
“我发现我熟悉你之后,越来越发现你这个冰山面瘫表情还真是挺丰富的,原来他们都是不了解你啊。”周玳玫对他那明显鄙视的眼神显得不以为意。
倪宸君似乎也习惯这种相处方式,只是闷哼了一声,但是并没有不高兴。
玳玫以为他还在因为之前失掉角色而生气,便转了转眼睛,想了想,大脑迅速运转准备说一些励志的心灵鸡汤给倪宸君补一补。
“柏海的戏份不多,人设倒也没有袁浪精彩。”她慢慢说道。
倪宸君转过头来看她:“所以呢?”
“可是戏份少又怎么了?只要演得出彩,照样可以抓住观众的心。”周玳玫信心满满,“阿飞正传里梁朝伟最后才出现,他用短短几分钟就帮自己拿到金像奖最佳男配角,这就说明了,戏份多少并不重要,重要的演员的表现力。”
“我又不是梁朝伟。”倪宸君无奈道。
“你当然不是,但是梁朝伟的演技也不是自他出生就拥有的,先天的潜力固然值得羡慕,但是后天的努力是人人都可以做到的,努力不需要任何天分,是完全公平的。”
“有时候我真的觉得,在你面前,任何人都不敢懈怠。”她似乎不知道什么叫做气馁,明明手上拿着的都是烂牌,可她依旧充满底气。
“我当然知道,要不然我不会在这里。”她笑得苦涩。
“因为现在我们在底层,没有话语权,所以更要不断努力,等到他们看到你的实力,你渐渐红了,才有权利选剧本,而不是被选择。”
“以我的试镜经验,你在这部戏里最有张力的应该就是这两块,”周玳玫翻起了书,“发现沈冰爱上了自己同父异母的亲哥哥,还有这里,一直追求而得不到沈冰的爱,柏海终于崩溃,在醉酒后看到来送请柬的沈冰,差点将她强暴。”
倪宸君点点头,自己的意见也是这样。
“那你觉得当你发现沈冰爱上自己哥哥的时候,应该是什么样的心情?”
“惊讶,不敢相信,愤怒,怨恨•••”
“还有自卑。”周玳玫补充,“柏海是个私生子,从小虽然锦衣玉食,但是他一直是养在外边的儿子,他永远不能和自己的亲生父亲牵着手走在阳光下,他缺少父爱,想必少年时代不会很好过,他之所以会喜欢沈冰,除了她的样貌,更重要的是她的性格,他欣赏她那股坚韧和倔强,那是他身上所没有的东西,但他发现沈冰爱上自己的哥哥之后,他的自卑、怨恨和愤怒一齐冲了出来,他恨自己的出身,恨自己的懦弱,那股因为身份问题深埋在心底的自卑感又冒了出来,他甚至怨恨母亲的懦弱,恨自己不能在一个正常的家庭长大,那时候的他,应该是愤世嫉俗的,觉得整个世界都背叛了他,所有会有种扭曲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