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眼老郭手捧着银盒,对着年轻验尸官娓娓道来:
“这叫‘天外飞针’,从唐代祖上一辈儿一辈儿传下来的,我老郭家那可是祖祖辈辈仵作世袭,从唐代开始我的祖上就开始收集各种天外飞石,从里面冶炼提取不同的金属炼针。。。”
“那叫陨石~”验尸官补充道。
“啊,陨石,一回事儿~不同陨石中炼出的针能够检验出不同的毒,那就跟你们从西洋学来的滑稽学一个道理。。。”
“那叫化学,哎~”验尸官一俩不屑。
“啊化学~所以不用开膛破肚,就能探得死者是否中毒!这天外飞针可让我们祖上验出过很多毒,协助过不同朝代的县太爷破过很多大案,漏了大脸了!哎~据说啊~当年西门庆和潘金莲毒死武大郎。。。”
“看针,看你的针,又扯别的。。。”厅长打断了老郭,因为知道老郭是真有能耐,也知道他有时候说高兴了,爱吹个牛,毕竟现在家人不让开膛验尸,也只能指望老郭的针了。
老郭十分敬重的充满仪式感的打开了银盒,只见里面从短到长、从细到粗依次排列着各种颜色、不同金属材质的针。
“厅长,这案子可是咱们北洋政府成立之后的第一桩京城大案,这昆山宅院在京城的地位太特殊了,您甭管是这皇城里面这帮皇亲国戚、还是城外这帮八旗世家子弟,更别说还有咱新政府里的头头脑脑,很多新老达官显贵都去听过‘昆雅集士’,都关心着正副院主上吊这码子事儿呢。现在昆山宅院这码子乱事儿在京城传的沸沸扬扬,说什么的都有,关于两位院主上吊、宅院失火、小姐烧死,各种版本满天飞,这天桥儿说书的都快给编成书去说了,说一定叫座儿!~还有那具莫名其妙出现在内院的男焦尸。。。”
“咳咳咳~哎~我跟你俩说啊,这男焦尸在案情还没有调查清楚之前,嘴都给我严实着点儿,这可关乎着孝廉公家里的面子问题,稍微走漏点儿风声,我弄死你俩!咳咳咳~”
厅长被老郭突然提到的男尸以及雪茄烟几乎同时呛了一口。
“放心、放心,厅长您老放一百个心,我嘴严着呢!”老郭接着说:
“这案子如果不查个清清楚楚,水落石出,稍有差池,失了咱内外城巡警总厅的面子可就不好办了,万一再出现个纰漏,节外生枝什么的,甚至是弄出个冤假错案,以这正副院主的身份以及影响力,你老心里可比我有数儿,这事儿咱可怠慢不得,调查明白了,也能压住这京城满天的谣言不是~”老郭睁大了他那只独眼看着厅长。
厅长眉头微蹙,一口一口吸着雪茄说道:
“那你去验吧,带着你的什么天外飞针,让他给你打个副手,有任何结果都不要对外透露一丝一毫,只能向我单独汇报!”厅长指了指年轻的验尸官。
年轻的验尸官引着老郭走进了阴冷的地下室,这里是临时存放尸体的地方,孝廉公与端木先生两具遗体被分别停放在石板桌上。验尸官习惯性的带上了口罩,并递给老郭一只,老郭却摆了摆手,从怀里掏出一个小葫芦,倒出一些深褐色与土黄色相间的药粉在手指肚儿上,分别用手指在自己的两个鼻孔中转了几圈儿,之后,又掏出了一个洁净的雪白雪白的丝质小手绢,从自己的锡制酒壶中倒出一些二锅头,把小手绢润湿攥匀,包裹住口鼻并系在脑后,回身举着小葫芦对着验尸官显摆到:
“这叫避尸粉,那得用九味中药调和而成,祖传的好东西~你那玩意儿完全都遮挡上了,不透气,怎么能嗅出尸首上的味道,有时候,这尸首上的味道也能透漏出蛛丝马迹,比如中的什么毒、怎么死的、死前吃过什么、跟什么行儿的人在一起过、死了多久、在哪死的,死人不会说话,但这气味儿有时会自己说话~年轻人,学着点儿吧!”
年轻的验尸官耐着性子,伸出手做出您请的手势:“郭先生,郭大师请您赶紧验吧~”
只见独眼老郭使劲睁了睁他那只独眼,掏出他那装有天外飞针的小银盒,从里边分别拿出了九支不同颜色的金属针,用右手的食指与中指捻住九根针,伸出左手向年轻验尸官做出讨要的动作:
“把你那酒精借我用用,洋人那玩意儿纯度比老锅烧儿还纯,好用~我这天外飞针祖上有训,验尸前不能用火烧,用火烧会产生轻微的毒气,有时会有致幻的作用。”
年轻验尸官有些意外,老郭居然清楚用酒精消毒的事情,便拿出随身的检验医用箱,拿出酒精后用棉签帮老郭二指捻住的九根针依次消毒。
之后,只见独眼老郭将这九根针分别以三三为组合,用左手分别插在喉部、肺部、胃部,反复探针,年轻验尸官在旁边一边看一边琢磨这三三探针的组合,分别插在不同的三个部位反复探针,这大概就是一种类似数学上面的排除法吧。
过了一会儿,估计是独眼老郭探针完毕,只见老郭重新将这九根针捻在右手二指之间,反复观瞧与对比,年轻验尸官也凑过来盯住这九根针,一会儿也看出了端倪,发现这九根针探入尸首的部分,分别呈现出黑、青、紫不同的三种颜色,老郭眉头紧促,摸了摸瞎眼上面的黑眼罩儿,自言自语到:
“这他妈怎么还验出了三种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