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华有些不敢相信地,慢慢地摸索拿起了镜子,往自己眼前一举。
他“啊……”地大叫一声,手像触电般地扔掉了镜子。
这是怎么回事,镜子中出现的是另外一张人脸!
一张非常陌生的人!
根本不是他江华的脸!
他以为是幻觉,感觉揉了揉眼睛,再看一眼,不错,镜子中是另外一个人的脸。
他感觉左捏捏右捏捏,镜子中也出现了跟他一样的动作。
没错了,镜子中正是他自己。
江华呆了半天,心中升起了一股寒意,这正是司空青说的那句话的真正意义。他说江月白所经历的一切,都要让他经历一遍。
原来这个指的不是推他下山崖,而是让他换了一张脸!打断了他的腿,是想让他跑不掉吧!
这脸,比他原来那张帅气的脸,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啊!”江华气得摔了镜子,他冲下了床,他愤怒的情绪需要一个出口,他要发泄,他要去质问司空青,他要回国!
然而下一秒,他就疼得摔倒在地,哀嚎了起来,他那只受伤的腿痛得他几乎晕了过去。
没过多久,门外突然来了两个人。他们把江华扶好,一个人居然就在病房架起了相机,另一个人让江华坐好,还在他身后挂了一张白布。
江华更加崩溃:“你们要干什么?要干什么?”
那两个外国人叽里呱啦地说着一堆江华听不懂的语言,但他还是明白,他们让他坐好,给他拍照。
无缘无故地拍什么照?别又是什么阴谋吧?
江华冲着他们吼:“我不拍照!你们给我滚,给我滚出去!”
相机架好了之后,摄影机看着如此不配合的江华,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枪!
黑洞洞的枪口对着江华,他在短暂地疑惑之后,大脑像是突然接通了一下,安静了下来。这可不是国内,这是一个还有动乱的第三世界小国家,这人拿了一把枪,它很有可能就是一把真枪,这一不小心,自己可是会没命的啊!
江华吓得一个激灵,乖乖地坐在了指定位置上。
摄影师满意地笑了,他收起了枪,捣鼓起了相机,三下两下就拍好,就走了,留下了一脸莫名其妙的江华。
度日如年的江华,在几天之后,终于弄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因为司空青所说的那个企业,居然派了个工作人员来看望他,更令他惊喜的是,这是个华人!虽然对方说的国语非常蹩脚,他经常听不懂,他需要连猜带蒙,但他已经很惊喜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怎么一回事?”他在听完来人的自我介绍之后,差点激动得就要拉人家的手了。
那个华人后退一步,他实在弄不懂来人为什么这么激动。他说:“莫先生,你不要激动,我这次来这也是出差过来巡视,听说你是我们新员工,不好交流,我才被派过来跟你说一下注意事项的。”
江华奇怪地说:“莫先生?你弄错了吧?我不姓莫啊?”
华人从手中的文件袋拿出了几个证件递了过去:“不好意思啊,先生,我不知道你姓什么。我是来给您送证件的,您看上面,名字的开头写着mo,所以叫你莫先生了。”
江华接过证件一看简直五雷轰顶。这证件是全英文的,他几乎一个字都看不懂。但上面的照片他却是认得的,这不就是自己脑袋上这张脸吗?
他非常明确的就是,他的相貌被改了,现在连名字都被改了?
他慌乱地说:“不,不是的,这个人不是我!我的护照,我的证件都在这呢,在这呢。我叫江华,江华!”
他一边说着一边向枕头底下摸去,却什么也没摸着。他不甘心地拿起了枕头,底下一片空白,哪里还有什么证件?“我的证件呢……”
他跌落在床上,突然就明白了。
这一切都串了起来。
司空青真的好狠!
他送自己到这样一个语言不通,举目无亲,一个人都不认识的地方来,改了自己的相貌,换了自己的身份,偷了自己原本的证件,现在他连证明自己是江华都无法证明,他怎么可能回得了国?
他呆呆地坐在床上,一时之间,想死的心都有了。
那个华人看着他,也是一头雾水。他只好匆匆忙忙地说:“莫先生,您的证件我帮您送到了。另外上班的时间您不用担心,鉴于你的伤势,公司给了六个月的时间休养。”
“对了,公司看你不方便,还给你请了一个护工,工钱就从你以后的工资里扣。”
“就这样了,你如果没有什么问题的话,我就走了。”
江华没有任何反应,他就像一个字都没有听到一样。
他呆呆地看着窗外,他住的病房是三楼,这里已经是这个国家最繁华的地方了,但窗外却没几幢高楼,远远的落日余晖照在这片土地上,一切都是那么的陌生。
直到这一刻,他才清楚地知道,以前在江家的日子,他是多么地无忧无虑,他生活得是多么的开心。江爸爸对他有愧疚之心,生活中对他很是宠溺。杜妈妈虽然不喜欢他,但每天早餐,晚餐还是做得很丰盛。江月白那段时间虽然是住校,但每周末回到家,偶尔无聊之时,兄妹俩还能一起看个电视下盘棋。
哪怕是那些跟着骆兰,那些居无定所的日子,那些漂泊在外的日子,也比现在这个活人地狱强啊!
江华一下又一下的拳手砸在病床上,嘴唇快被他咬出血来了。他痛苦,愤怒,后悔,却又什么都做不了。
他明白,在这里,他想逃,寸步难行。更何况,人家司空青已经给他安排好了一切,只要他乖乖接受,他还是能活得不错的。
只不过,江华已经被活生生杀死了。他已经不能是江华了。他还要在这个鸟不拉屎一个人都不认识的地方活几十年,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这时,响起了敲门声,门外站着一个怯生生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