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舅舅，许悦最近情况怎样？”
许鹏说：“最近好多了！她每天按时起床按时睡觉按时吃药！偶尔还会下楼跟我们一起看个电视呢。”
司空青想了想：“那她有没有外出过？”
许鹏想了想，有些绝望地摇摇头。
司空青又问：“那，化妆呢，梳妆打扮，穿漂亮衣服呢？”
这样一问，许鹏更加忧伤了：“都没有，唉，我们家许悦以前最爱美了，别说出门了，就是扔个垃圾都还要化个妆，穿个漂亮的小裙子。”
“现在啊，经常脸都不洗，头发都臭了，都还是阿梅帮她洗的。”说完他眼睛看了一眼那个新来的女人，很明显她就是阿梅。
她倒也没有说话，只是点头，微笑。
司空青拉起江月白：“那我们上楼去看看她。”
敲了门，推开门，只见一个瘦削的女人正背对着他们，正对着窗外在涂涂画画。
房内空气清新，没有像之前那样她不准人进去，所以弄得臭不可闻。反而整个房间特别井井有条，之前她去A国买回的名牌包包，还加了个展示柜，被整齐地摆放着。
许悦身穿着睡衣，头发梳得很整齐，听到有人进来她也没有回对，仍然在画着。
两个对看了一眼，他们知道，这个房间被收拾得这么整齐，肯定不是许悦自己收拾的，很有可能就是那个叫阿梅的女人的功劳。
江月白看了一眼许悦的话，内心却是一滞。
漆黑的背景，凌乱的树影，扭曲的人体。
这样的画，足以反映出此时许悦内心的冲突，与她曾经受过的伤害。
有的时候，受伤的时候越是表现得毫不在意的人，等这些伤痕累积到一定程度击垮你的时候，很可能会比普通人更难以走出来。
司空青瞧见她桌子上放着一个智能音箱，上面暂停键闪烁着，他便上前一按，音箱放到一半的音乐便又开始放了出来。音乐是非常舒缓的，幸好不是什么暗黑音乐。
听到音乐声，许悦停下了手中的笑，慢慢地回过了头。她脸上就是一副挺累的表情，看到司空青之后表情也没什么变化，只是抿了抿嘴，表示她知道有人来看她了。
司空青坐到了对面：“许悦，这次来，我先是跟你道歉的。”
“其实我知道就算你不说，你的心结，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我。”
“之前那些，对你做坏事的那些坏人，我当时没有能力，或许是说，当时的我，不敢拼尽全力，替你报仇，让他们得到应有的报应。”
许悦没有说话，也没有表情，只是她抓着画笔的那只手，悄悄地握紧了。
司空青拿出了手机，滑出了一条新闻，递到了她的跟前：“你看这个新闻，你看这些人的名字，这一个一个，都是一伙的，他们相互打着掩护，然后又一起落了网。”
“阿悦，你放宽心好了。他们罪大恶极，很多这辈子都会在牢房里过一生了，他们再也不可能会有翻身的机会了。”
许悦呆呆地看着，突然一把夺过手机，急切地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
突然泪水决堤，她号啕大哭了起来。
许鹏听到哭声，赶紧跑上来，眼里也有了泪意，他一边点头一边高兴地说：“哭出来了就好！医生说了，她能哭出来，说明在好转。”
“来，阿青，我们不要打扰她，让她一个人安静地哭会。这可是医生说的。”
司空青听罢，便依言站了起来往外走。江月白虽然觉得稍有不妥，但她这次本来也是陪同的角色，犹豫了一下，便也想跟着走。
哪想许悦一把抓得她的手，却又是继续哭着，没有说话。
司空青有些担心，江月白却是摆摆手让他们出去，还做了个“放心”的口形。
江月白就这样由着她抓着手，期间不停地给她递纸巾，有时候替她擦擦汗。也不知过了多久，许悦已经哭得没眼泪了，但她的抽噎还是停不下来，嘴巴扁着，极其委屈。
江月白纠结了许久，还是决定道歉：“许悦，还记得，上次，我怂通你去A国找阿青吗？”
“其实……我是故意的，其实是因为，我看到简星河跟阿青在一起，我非常不开心，而我自己又争不过简星河，我是故意……故意挑些话头，让你过去，想着破坏他们之间的关系的。”
“对不起，是我利用了你。”
许悦一边还抽着一边认真地看了她的脸，看了好久。许久，她终于说话了，虽然嗓子还是哑的，但意思却无比准确地表达出来了：“我知道，姐姐，我只是看起来蠢，但我没有看起来那么蠢。”
“我知道你是因为打不过简星河，才让我过去的。我知道，但我的想法也是很天真，我觉得，你打不过，不代表我就打不过。”
她笑了笑：“呵呵，事实证明，打得过简星河，也没什么用处，青哥也是一样，心里没有我。”
她往向靠了靠：“想想我这几年的生活，真的像梦一样。”
“姐姐，我知道你不是我的亲姐姐，我也知道，咱俩没有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还发生过很多不愉快，很多时候咱俩不一定能聊到一声去。但我内心深处，是真的想把你当姐姐的。”
江月白没有阻止她，只是笑着点了点头。
她又说：“我知道我病了。我病了的状态，就跟鬼压床一样。我清楚地知道，我不能这样。我想动动手，我想动动脚，我是有意识的，但我的意识，却又似乎不受控制。”
“其实，相比那些伤害过我的坏人落马，青哥亲自过来告诉我这一个消息，这更让我开心。”
“你的道歉，也让我很开心。”
“姐姐，我真的很久很久，很久很久没有出去逛街了。你今天能不能陪我去？”
“我真的很害怕一个人出去，我觉得所有的人目光，像要把剥光。”
“但是，我真的渴望出去，所以，你能不能陪我？”
江月白笑着点点头：“好呀。那我们洗把脸，姐姐帮你化个漂亮的妆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