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父和弟弟死了,姑姑疯了。
这个中秋节过得可真是精彩。
家中一下子冷清起来。
村里人都劝奶奶,“还好你儿子留了个孙女在,以后嫁出去换点彩礼,也够你们母女俩生活了。”
“这两年好好养一养,女孩子都随妈,林佳佳虽然黑点,但眉眼清秀,不会差的。”
说着还举例子,说村里一个十八的姑娘嫁给三十岁的鳏夫,得了二十万彩礼的事。
在这些人的眼中,女孩子就是交易的物品,换钱的东西。
他们不避讳我听到,不怕我跑。
一整个村子都这样,甚至周边村子情况也差不多。
若是谁看到路上有年轻女孩子慌慌张张独自行走,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关起来。
在这方面,他们空前的团结。
我恨自己流淌着他们肮脏的血脉,却又不得不靠着这幅身体活下去。
奶奶听从村里人,对我的态度转变了。
将刘耀祖之前的房子收拾出来,让我住进去。
可每夜,我都无法安眠。
她发现之后,冷冷地嘲讽。
“丫头命果真是贱,当不得人的东西。”
为了将我皮肤养白,奶奶还狠心从每天要卖的羊奶里抠出来一杯,让我喝掉。
没有煮过的羊奶,腥味十足,令人作呕。
喝不下去,她就掰开嘴给我硬灌。
还好,这些折磨身体的招数,我早就已经习惯、麻木了。
现在的生活对我来说,已经很好了。
奶奶偶尔对着发疯的姑姑,愁容满面。
“这可咋办,傻了吧唧,又做不了活。”
村里人劝她,要不把姑姑卖给老光棍做媳妇吧,不说过上好日子,最起码混口饭吃。
总比在家里坐吃山空强。
说这话的人被奶奶打了出去。
“丧尽天良的东西,我就算是饿死,也不会卖自己姑娘的。”
呵。
真难得。
还有几分为母的自觉。
我又能看一场乐子。
家里接二连三出事,奶奶准备将姑父的丧事大办。
村里人最近免不了来帮忙。
按照惯例,是要做点好饭感谢他们的。
奶奶叨叨着这下可亏大了,一边指挥着我拿出不知道什么时候存放的米袋子。
“不能给这群人吃太好,要不以后还盼着我们家出点事,我记得有点陈米,拿出来用刚好。”
折腾半天,才打开米袋子的口。
成群结队的小蚊虫扑面而来。
我慌忙躲开,心里升腾起另外的计划。
果不其然,米已经不纯粹了,中间夹杂着橙色和红色的米粒。
这是有毒啊。
想到奶奶以往的作风,我怯怯地问道。
“奶,咱们要买新米吗?这些可能都坏掉了。”
奶奶正蹙眉翻着米袋子,听到我的问话,当即横了一眼。
“扔什么扔,不懂别瞎说。就这么吃,那么多人,还能吃死咋?”
“咱家顶梁柱现在都没了,现在没有几个多余的钱,你少乌鸦嘴。把这些发红的捡出来,混到新米里面,掺着蒸,高温可以消毒。”
我避过人群,挑挑拣拣半天才收拾好。
只留下白花花的大米,和其他好米搅和在一起,完全看不出来。
蒸出来照样香喷喷。
村里每次有白事红事,全家都会来家里吃饭。
很快,那些身体较弱的孩子们便开始嚷着肚子不舒服。
大人们看到这么多人,一边骂大厨,一边叫救护车。
大厨拒不承认自己用了不新鲜的东西,生病的孩子中有洗菜大爷的小孙子,抹着泪花发誓,东西是新鲜的。
来不及计较太多,这会吃过饭的大人们也察觉到一丝不适。
家里哀嚎声此起彼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