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我进入了漫长又紧张的一周。
先是去我们美术学院把下半年的假期给请了下来。
我们美术学院的老师,是一帮非常时髦先进的老头老太太,前几年的时候,专业课管的比较严格,但是现在毕竟是大三上完,已经大四了。多少老师们都有些放飞自我,管考勤,也就没有那么严格了。
我家的情况基本上学院里面的老师们都知道,再加上我们美术专业的本来就不太好找到对口的工作。所以我的老师们,在知道我是去给剧组做道具之后,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批准了。所以虽然我多跑了几个办公室,但是请假条还是很容易的就拿到了。
唯一算的上有点麻烦的,就是一向比较严格的雕塑课的刘老师。这个小老头一向是个死心眼,尤其在专业方面。
他虽然批了我的假,但是临出门的时候,还是给我提了一个要求。
要我下半年的雕塑作业一定要好好做,专业成绩如果低于九十分,那么他就要直接判我这一科不及格。
我看着叼着烟斗,眯着眼装的一脸严肃的老头,十分确定,这个老家伙说的是认真的。
垂头丧气的出门之后,想起了顾仲南那张英俊帅气适合做成雕塑的脸……
啊,要是他愿意给我做模特就好了。版权费我是掏不起,但是我可以少要他一个月的工资啊~
唉,也就是想一想,首富哪里差我这点工资。
想到首富……
我有些迟疑。
又想起了十五号,从顾家的晚宴回来的那天。
那天,我们坐在车子上。
“西川的房价不便宜,海边的这几年也涨的挺厉害,再加上以后我妈醒了以后的复健费用,养老费用……我得多赚点钱才行……”
我对着窗外说完这些话,顾仲南迟迟没有回应,我扭过脸,就看见他坐在后座的另一边,用食指支着太阳穴,一瞬不瞬的直勾勾的看着我。
也许是因为当时车内的灯光不是很好,也许是之前有些尴尬的气氛。不知道怎么的,这一刻,我突然莫名其妙的感觉有些心虚。
“怎……怎么了嘛?”
顾仲南突然笑了一下。
“你和顾明喆……以前是恋人?”
Duang!
这一刻,所有的不详似乎都有了原因。
我真的是日子过得太好了,连顾明喆这个注定会暴雷的家伙都忘记了。
撒谎是撒不下去的,顾明喆在书房里面把我老底都给我掀干净了。
我干笑了两声,“嗯……年纪小的时候,识人不清……”
车窗外的灯光,阴影交错,忽明忽暗,我看不清楚顾仲南的表情,所以也不太清楚,我说完这句话,他是什么反应。
不过,反正他一向都是扑克脸,就算是在灯光下,我有幸看到了他的表情,大概率,那也是没有表情。
顾仲南沉默了一瞬。
而在这一瞬,我的脑子又开始飞速的旋转。
怎么说呢?人经常会对自己非常在意的东西感觉恐惧,害怕丧失。
以我现在来说,我人生中,最害怕的,就是顾仲南对我说“你太麻烦了,请你给我做合约妻子,还不如我单身的时候省心省事……”然后就让我滚蛋。
虽然说我们俩签了合同,但是合同上似乎只约定了顾仲南每月付给我多少薪水,并没有那一条说是不能开除我的。
何况我现在搞出来的麻烦,还是和顾仲南的侄子有感情纠葛。
本来豪门内部就已经很乱了,我和顾明喆以前的关系要是再曝光的话,顾仲南在婚恋方面的压力,估计就会随即而来。
这么一想,连我自己都觉得有些丧气。
真是邪了门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这几年,做什么都是这样,我妈妈的事情就不说了。这几年因为经济拮据我遇到的白眼也不说了。
之前报名设计比赛的前一天,被人实名举报,结果因为学院调查导致错过报名时间,直接与比赛失之交臂。
好像是被诅咒的人生,不管怎么样,不管我怎么努力上进,我的人生都不能往好的方向发展。
我像只随时被人丢弃的小动物,抬头看着顾仲南,等待着大佬最后的审判。
顾仲南停顿了很久,突然动了。
整个人向我这个方向探过身来……
不知道为什么,在这样一个时刻,我突然想起书房里那个突如其来的亲吻。
我下意识的靠在车门,紧缩起身体……
顾仲南伸出右手温吞又和缓的拍了拍我的头顶。
“真善良。”
车窗外的霓虹灯一闪一灭,顾仲南原本应该高深莫测让人难以捉摸的脸,突然变的温柔又让人心动。
我靠在车门上,对着那张脸,很清晰的听见了自己“噗通”“噗通”的心跳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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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我妈被送进了圣玛丽,我不需要在支付她每个月在医院的费用了之后,我的经济状况得到了非常大的缓解。
这次去玄阳湖那边,听邢光远说着,我是要待三个月的。想着我也好几年没有买过衣服了,我高高兴兴的去逛了商场,打算给自己采购几件秋冬的衣服和鞋子。
我在西川和袁菲菲闹翻了以后,朋友就很少了。少有的几个朋友,出国的出国,在外地的在外地。逛街实在是找不到人。
就拉着没有什么事情的徐雯雯来逛街。
徐雯雯不愧是室女座的高阶人才,不光昂贵的衣服她能说出个一二三来,平价服装,她依旧能有不俗的品味。
她一路挑挑拣拣,我就跟在后边非常老实谨慎的试装和付钱。最后我们两个都得到了非常满意结果。
徐雯雯表示,冬天的款式,还要来帮我挑款,很久没有在买东西方面这么畅快淋漓的挑剔了。
我表示欣然接受,万分欢迎。
我们俩宾主尽欢,想着隔日不如撞日,把东西给了顾仲南借给我的一个司机以后,就直接去上次缝针的医院,顺便把我手臂上的线给拆了。
医生还是上次的那位絮叨但好心的中年医生。
他还记得我,扶了扶自己鼻梁上的眼镜,一边拆线,一边小心地叮嘱我关于日后伤口愈合的禁忌和注意。
我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扭脸就看见徐雯雯十分谨慎的一条一条的记在了自己的小本本上。
明明是可爱的圆圆脸,现下却如临大敌一样的严肃。
可爱的我又捏了她两下,才算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