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嗡嗡！
飞机的嘶鸣声由远及近，带给人强大的压迫感。
轰炸机上，日军飞行员嘴角挂着玩味的笑容，吹着口哨说道：“听说淞沪独立营拥有防空武器。
前几次派出执行轰炸任务的飞机，被对方击落好几架，这次一定要注意警惕。”
副驾不以为然,嘲讽地笑道：“哈哈哈，机长你太过小心了。
支那人就算拥有防空武器又如何，又不单单只有我们几架轰炸机，还有护航的战斗机！
在我们进场之前，帝国的战斗机恐怕早就为我们扫清障碍。”
和轰炸机机舱内轻松的气氛不同，战斗机这边却是如临大敌。
他们曾经执行过轰炸四行仓库的护航任务，长田和波多野二人就是那次任务唯一幸存者。
“波多野君，我们即将抵达目标空域，检查仪器是否正常，同时打开武器保险！”
长田握着操纵杆的手,因为过度紧张渗出细密的汗珠。
飞行护目镜之下，眼前闪过当时的画面。
四行仓库天台上空射出的子弹，形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弹网。
要不是天照大神保佑，他和波多野怕是已经交代在了那次战斗中。
波多野检查完仪器后，拍了拍长田的肩膀。
“长田君，这次我们要洗刷海军航空兵的耻辱！
一会儿我们从四行仓库侧翼切入，上次回去后我研究过他们的防空武器布局。
如果我们从侧翼切入，就能进入一小段火力真空区域。
届时,我便可以肆无忌惮地喷吐火舌，让支那人见识见识我们的实力！”
长田竖起大拇指，“哟西，波多野君你真是个天才！”
说罢，长田对着左右两侧的战斗机打了一个手势。
三架战斗机推动操纵杆，飞机改变航向往波多野说的侧翼进行俯冲。
……
乌尔乌尔乌！
天台上，负责防空的战士肉眼发现了几个鸟状黑影正快速袭来。
他连忙举起望远镜，吓得脸色惨白。
不过战士很快调整过来，抓起旁边的手摇防空警报转动起来。
“小日本飞机来了，注意躲避！”
警铃声短促而尖锐，所有人内心狠狠一揪。
黄超更是顾不上回收侦查无人机，迅速来到天台边缘，对着楼下正在上车的官兵们挥舞着手臂。
“还没上车的立马撤回来，已经上车的赶紧走！
日本人飞机，飞机来了！
撤，赶紧撤！”
黄超几乎要将嗓子喊哑，好在中国银行大楼下的官兵们大部分已经登车。
剩下的官兵听到黄超提醒，转身折返回了四行仓库。
瞳孔中，三架战斗机越来越近，操控高射机枪的战士紧张得仿佛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大家不要慌，等飞机抵达拦截区域再开火！
注意隐蔽，不要暴露……”
一名排长看出了大家很紧张，连忙出声提醒。
转眼的功夫，飞机已经抵达拦截区域。
可在他们即将开火的时候，发现这些飞机并没有按照预想进入拦截区域。
而是……
……
黄超没有听到想象中，高射机枪齐射的枪声，内心隐隐感到不安。
他来不及多想，快速往楼上跑去。
哒哒哒！哒哒哒哒！
哒哒哒……
战斗机下的机枪疯狂喷涂火舌。
一处高射机枪阵地，战士们快速调转枪口想要捕捉目标。
可不管他们怎么捕捉，射击角度硬是够不着日军。
子弹如雨点般倾泻而下，将高射机枪阵地前的沙袋打得沙砾飞溅。
战士们额头青筋暴起，双手死死扣住枪身旋转底座，金属摩擦声刺耳异常。
波多野驾驶的战斗机在三十米低空盘旋，机翼下两挺九七式机枪喷出橘红色火舌，弹壳如金色瀑布般坠落。
一名战士慌乱中扣动扳机，子弹擦着日机尾翼划过，在混凝土墙上凿出深坑。
长田的战机突然拉升，机翼掀起的狂风将观测员的钢盔吹落，滚烫的弹壳砸在钢盔上发出"铛"的脆响。
黄超明白过来，这次日军飞机学聪明了，竟然从死角切入。
这就导致大部分部署的高射机枪都失去了作用。
三架日军战机去而复返，再次向着天台进行俯冲扫射。
噗嗤一声，一名机枪手胸口迸发出一条血箭。
黄超瞳孔骤缩，嘶吼着扑向那名中弹的机枪手。
滚烫的鲜血溅在他脸上，带着铁锈味的腥气直冲鼻腔。
战士的身体像断线的木偶般向后仰倒，指缝间还死死攥着高射机枪的扳机。
“隐蔽！都隐蔽！”排长扯着嗓子狂喊，声音却被战机轰鸣撕得粉碎。
沙袋堆后突然炸开一串火光，碎石混着弹片横飞，两名战士满脸是血地栽倒在地。
波多野的战机突然侧翻，机腹擦着天台边缘掠过。
九七式机枪喷出的火舌像条毒蛇，将堆放的弹药箱咬得火星四溅。
黄超抄起旁边的步枪就射，子弹在机翼上迸出几点火星，转眼就被狂风吹散。
……
日军战机再次爬升，两轮扫射高射机枪阵地尽数被毁。
此刻的天台，宛如人间炼狱。
惨叫声哀嚎声此起彼伏，有的战士被子弹打断胳膊，有的整个后背都被掏空。
但黄超明白，这还只是个开始。
一旦天台的防空阵地失守，身后的日本人轰炸机便可以肆无忌惮地对四行仓库进行轰炸。
即便四行仓库固若金汤，也遭不住重磅汽油炸弹的轰炸。
“混蛋！”黄超怒骂一声，快步跑到角落位置。
这处阵地盖着伪装网，盖着的是攻打老火车站缴获的高射机炮。
这玩意儿放在这个年代，可是防空利器。
不同于高射机枪，需要依靠密集的火力来弥补精度和效率。
20毫米机炮子弹动能足够，口径足以撕碎只糊弄了一层钢坯的日军战机。
黄超的手指因紧张而微微发颤，却稳如磐石般掀开伪装网。
20毫米机炮的金属外壳在夕阳下泛着冷冽的蓝光。
几名战士扛着弹药箱的手臂青筋暴起，脸上满是愤怒，浑身血污。
“装弹！”
黄超嘶吼着，目光死死锁住其中一架日军战机。
炮手半跪在机炮后，双手如铁钳般扣住弹链，将黄澄澄的20毫米炮弹一颗颗压入弹仓。
“调整仰角！三十度！”黄超的声音穿透螺旋桨的轰鸣。
炮管缓缓抬起，直指苍穹。
日军战机再次俯冲而来，距离越来越近，黄超甚至能看清飞行员嘴角咧到耳根的狰狞表情。
“死！”黄超怒吼一声，果断按下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