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协军军营。
小四看了一眼时间，收拾东西起身回家。
至于巡逻的事情，全权交给他的副官负责。
反正他本人，是一点儿也不想在这里多待哪怕一秒。
甚至有可能的话，他更愿意做个小小的营长。
每天就应付应付日本人，上街巡逻,然后打卡下班。
至于加班？
更是各种奇葩借口，诸如闹肚子，老家来亲戚，带孩子看病之类的。
日本人也不深究，混着混着日子也就凑合着过了。
可自从那个倒霉团长死后，他被日本人硬生生推了上来。
一是他没有野心，便于日本人掌控。
至于第二个原因，那就是如今皇协军里面除了死掉的团长，另外几个营长威望都不如他。
所以小四顺理成章地，被强逼上了位。
“狗日的小日本,每个月就那点月饷还想老子给你拼命？”
小四吹着口哨，在心里咒骂道。
别人不知道，小四可是清楚得很。
淞沪独立营留下的残部，战斗力可不是盖的。
就连日本人和他们交手都吃了大亏，他们这些二鬼子哪里是人家的对手。
小四嘴里哼着走调的小曲，脚步却不由自主地加快。
尤其是想到在这皇协军的军营里，对着日本人点头哈腰，拿着那微薄的月饷。
以及江民托他办的事……
他猛地摇了摇头,仿佛要把这些烦心事都甩掉，继续吹着不成调的口哨，朝着家的方向匆匆走去。
可在通往他家的街道上，小四当场石化。
“日本人为什么会出现在我家？”
如此想着，他加快脚步往家跑，双目赤红。
院子里，女人的痛哭声和小女孩的惨叫声此起彼伏，其中还夹杂着日本人蹩脚的咒骂。
……
小四脚下的石板路好似突然变成了烧红的铁板，踏得他生疼。
小四身上那件皇协军的狗皮军装，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风一吹，凉得刺骨。
“八嘎！”
日本兵的皮靴踹在木门上，门轴发出垂死的呻吟。
他看见妻子衣衫不整，嘴角还挂着血迹。
女儿最喜欢的洋娃娃被扯掉一条胳膊，棉花从裂开的位置涌出来。
负责警戒的日本兵看见小四跑过来，大为不满，立刻举起枪对着他。
“八嘎呀路，李桑，你滴不在岗位呆着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闻言，另外几头日军士兵也齐刷刷举枪对准他。
李四，是小四的全名。
见此情况，李四已经大概猜到发生了什么。
强烈的屈辱感涌上心头，他恨不得此刻就拔出枪，一枪打死这几头畜牲！
……
日军士兵眼睛微眯，紧紧盯着李四放在枪盒子上的右手。
咔咔咔！
拉动枪栓的声音，使得李四浑身打了个哆嗦。
刚才那股怒气，瞬间烟消云散。
嘴角一咧，露出无奈的苦笑。
最终理智还是战胜了冲动，如果他现在掏出枪，先不说日本人会不会给他开枪的机会。
就算日本人给了他开枪的机会，这一枪打出去，打死的不是日本人。
打死的是他们一家三口，在这个乱世生存下去的希望。
老话说，当一个人跪久了之后，再也抬不起头。
李四此刻就有这种想法，明明日本人已经当着他的面。
睡了他的老婆，打了他的女儿，可作为皇协军的团长他又能做些什么呢？
别看平时这些二鬼子在百姓面前吆五喝六的，真要说起来他们在日本人面前狗屁都不是。
换句话来说，这些二鬼子都是炮灰！
李四幡然醒悟，或许一开始自己做出的决定就是一个错误。
倘若当时没有一气之下离开青帮，假如自己没有加入皇协军而是淞沪独立营.......
李四的脑子很乱，乱七八糟的想法呼之欲出。
可惜，没有如果！
日本人见他不敢掏枪，挑衅似的吹着口哨，当着他的面谈论起来。
“哟西，这个花姑娘不错，李桑我记得她是你的老婆吧？”
.......
李四拳头握的嘎吱作响，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周身弥漫着杀气，可就在他要掏枪的瞬间，却看见了女儿满脸泪痕看着他。
小嘴张了张，委屈巴巴地叫了一声“爸爸，不要！”
李四顿时又蔫了。
比起家人平安，自己受点委屈又算点什么？
不过从这一刻开始，李四的心态变了。
等日本人走后，他想要去寻找自己的老婆。
回应他的是一声惨叫，等到他冲进里屋的时候。
眼前的一幕让他终身难忘，仇恨的怒火彻底将他点燃。
她的爱妻一头撞在柱子上，当场饮恨西北。
小女儿笨手笨脚地就要爬过来，李四一转身咽下了所有的痛苦。
他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把女儿抱进怀里，捂住女儿的眼睛安慰道：“嘟嘟乖，爸爸带你去买糖吃！”
等到把女儿打发之后，他立马找到正在巡逻的皇协军队伍。
交代对方去把自己爱妻的尸体和血迹处理掉。
那人眼睛瞪大，不敢相信李四所说的。
在他们的心中，他们可是在帮日本人办事，日本人怎么能这么对他们？
而且眼前这位，还是他们的团长，手里可是掌握了近千人！
难道就不怕他们造反？
“团长，嫂子她.......”
“这件事情不要声张，处理完我妻子的遗体后，把几个心腹叫过来我有事情要交代。”
如果说之前，李四还有些犹豫，那么此时的他已经不再犹豫。
妻子已经死了，日本人干的！
女儿被人欺负了，还是日本人干的！
作为丈夫，作为爸爸，他要是什么都不做。
那还是一个丈夫，一个爸爸，一个男人嘛？
所以，他已经想好了接下来的打算。
既然江民想要他帮助突击队撤入租界，那他就带着这些效忠于他的官兵们，给黄超他们制造机会。
不过，他唯一的条件就是：把他的女儿带走！
一旦他们和日本人火拼，整个防线会大乱，这个时候也是突击队最佳的突围时机。
从妻子一头撞死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做出就算是死，也必须要报仇的想法！
到了晚上，女儿被吴妈哄睡，李四来到客厅。
看着几个军官茫然无措，想来是傍晚发生的事情他们已经都知道了。
李四走过来，开门见山的说道：“我的事情想必大家已经知道了，现在我就问大家一句，敢不敢跟老子去杀小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