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意耗尽就分开。
梁慕凡将她这句话牢牢地记在了心里。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问她：“那你，会在什么样的情况下，跟我提出分开？”
他的眼神清澈又明亮，期望从面前熟悉的脸庞上看到不一样的神情。
她虽然好奇他为什么会这样问，脸上并没有任何波澜，在现在的楚瑶看来，她与梁慕凡之间感情很好，他问这样的话，只不过是在假设一种可能性不大的情况。
于是楚瑶说：“我也不知道，没有想过。”
她坦诚道。
她的眼神没有聚焦，梁慕凡知道，自己眼睛中流露的东西，她看不到。
他闭上眼睛。
良久。
她听见他均匀的呼吸。
轻轻地问道：“睡着了？”
“没有。”他动了下胳膊，将她揽在怀中，“在看星星。”
“好看吗？”
“好看。”
“有多好看。”
“第一次发现这么好看。”
是他人生中近三十年来，第一次发现的美。
就像身边的她一样，纵然已经习惯多年，却麻木到现在才发现她的重要性。
梁慕凡心中悔恨不已。
也许过去的三年里，楚瑶并不快乐。
他铿锵有力的心跳听在她的耳朵里有种莫名的安全感。
好像这一刻世界万物都为他们而停止。
楚瑶伸出手指戳了戳梁慕凡的脸颊，然后轻轻地在他冰凉的唇上啄了一下，又离开。
“这些天有你陪我，谢谢你！”
“我看不见的时候，很多东西都是你来帮我看的，我在想…”
“想什么？”
“如果有一天我真的再也没有恢复光明的可能性，你会这样一直陪我吗？”
他…
“也不用一直陪我，我也不希望我会成为你的累赘。”
“你可以帮我请一个阿姨照顾我就好了。”
但是如果有一天他看不见了，需要她的照顾，她应该是不会离开的。
她应该是爱他比他爱她多一点吧。
她如是想。
自从车祸之后，她总是想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明明和梁慕凡之间的感情状态很好，她就是会瞎假设他们分开的情景。
万一她的眼睛总是不好…万一他其实心里已经因为照顾她而疲倦…
万一现在所有表面的平静全都是假象…
那么总有一天是要分开的。
她不信谁会陪谁整整一生，她不愿意当梁慕凡的累赘，她愿意自然并自由地生活。
“这些天，我总觉得自己像是从某个巨大的时空隧道中抓住缝隙钻出来，然后享受了一段像是偷来一样的日子，”
“你也不去梁氏，总是在家陪我，我觉得很开心”
“虽然我已经不记得以前我们发生过什么，但还是会有种隐隐不安的感觉”
“要么是来自对失明的恐惧，要么是觉得这段时日是假的”
“慕凡，万一明天早晨我醒来之后，世界变了，我却依然是这样一个半瞎不瞎的人…”
“我有点担心。”
因为印象中与他之间总像隔着千山万水，一场车祸之后就变得恩爱有加。
这是她没有安全感的原因。
梁慕凡拉起她的手，将她的手放在他的心口。
安慰道：“不是假的，是真的。”
至少这一刻，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