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是……第十天了。
自从她醒来之后，眼前一片昏黑的景象还是一如既往。
前几天还抱有期望地醒来努力转动眼睛看看是不是视力有所恢复，但是今天醒来还是一样的感觉，她什么也不想了。
因为看不见，手机丰富多彩的使用功能对她而言只剩下接听电话的功能。
可是这些天，朋友们都在身边，潇潇隔三差五地就来看她。
梁家与楚家都还不知道她所遭遇的事情，所以也没有以外的人关心她。
仿佛与世隔绝。
可就在今天，她的手机铃声响了，里面传来一道男声，听上去有几分放浪不羁。
他说，“几天没来上班了？被网暴怕了？”
失忆之后的她并不知道对方是谁。
“我需要上班？”
高宇西微微一愣，“你该不会是……被人挟持了，现在在这跟我打什么密语？”
“没有，是这样，我失忆了，所以你可能是我之后认识的朋友，我现在想不起来你是谁。”
她平静地陈述完。
电话另一端有短暂的沉默，男人再次试探，“楚瑶，你如果是被挟持了，你就把电话给劫匪，他们要多少钱我来出！”
他特地压低了声音。
可她实在不知道这位先生是谁。
“我是真的因为车祸导致了暂时性的失忆。”
“你……”
“你的姓名是楚瑶，大概两三个月之前，你来我的宇西工作室应聘，你想做一名服装设计师但我这里只是包装设计的工作室，前不久你想救助一名经受家暴与折磨的设计师，将她的事迹发在了网上……”
高宇西将认识她之后所经历的事情悉数告知。
楚瑶呆呆地听完，仿佛他口中的女人不是自己。
她好像没有勇气这样做吧。
再说，她为什么要出去找工作？
结婚的时候，梁慕凡就说了，他需要的是一个贤内助，而不是一个拼命三娘。
她也就尽量不给他添麻烦。
“你……真的没有在骗我？”
“孙子骗你！”高宇西气得想骂人。
“地址给我，我去见你！”
“等下，我老公认识你吗？”她问，如果是他们夫妻二人都见过的人，那就是熟人了。
“你老公是谁？”对面的语气十分不耐烦。
“梁慕凡。”
……
高宇西在听到这个答案之后有好长一段时间的怔愣。
良久，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干涩又突兀，“认识。”
他怎么会不知道他呢？
“那就行了，云山别院19栋701。”她全数告知。
高宇西挂上电话之后，拿起靠在一边的拐杖，转身就出了门，往她说的地点赶去。
楚瑶摸索了好半天才顺利地将家里的门打开。
高宇西见到她的那一刹那间几乎没有认出来她。
只是几天没见，她便消瘦了很多。
左脸贴着厚厚的纱布，一双原本炯炯有神的眼睛，此刻失去焦点，全是茫然。
他伸出手在她的面前挥了挥。
那双眼睛眨也不眨。
“你的眼睛……”
“哦，也是因为车祸，暂时失明了。”她说。
然后她转过身，摸索着玄关、餐桌、缓慢地移动。
高宇西走上去扶着她的胳膊。
却明显感到她将胳膊收回去了一点。
她对他显然不够信任了。
“沙发在那边，你可以坐。”
“好。”
高宇西扶着楚瑶。
一张沙发，她坐在离他很远的地方。
“怎么会出车祸呢？”他不由自主地，想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出车祸，忽略了她的暂时性失忆。
她神色木讷地耸耸肩，“抱歉，我也记不起来那些细节了。”
门外的密码锁响起滴滴滴的声音。
她循着声音向身后看去。
什么也看不见的情况下，她还是说了一句，“慕凡，你回来了。”
“你怎么在这里？”梁慕凡看向沙发上的高宇西。
高宇西抬眸，“来慰问一下我的下属。”
梁慕凡没说话，拉起楚瑶说，“你去休息吧，我跟高总聊几句。”
梁慕凡认识他。
她放心地走开。
高宇西笑笑，“梁总今天难得要跟我聊一聊？”
“你离她远点。”男人居高临下地斜睨着他。
高宇西翘起二郎腿，“梁总说的是哪种远？”
二人对视之间，仿若电光火影。
高宇西率先别开了头，“我可不想像几年前那样再跟你打架。”
他站起来理了理衣摆，直直地看向他，挑衅道：“梁慕凡，你家大业大，连个女人都保护不了。”
“轮到你说话了？”
“我不说你就保护的了了？”
僵持……
末了，高宇西掏出手机，说，“留个联系方式。”
“不用。”
高宇西一把掏进梁慕凡的西装口袋，摸出了他的手机，然后识别面部解锁，点开了他的微信，对准自己的手机。
“滴——”二维码识别成功。
他将梁慕凡的手机递回去，怕了拍男人的肩，“我是真的有事情要跟你说。”
一双桃花眼半眯着忽然间冷了下来，“关于楚瑶的。”
梁慕凡猛地抓住他的手腕。
“把话说清楚。”
“就是因为不是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楚的事情，所以才要留你联系方式跟我慢慢说。”
“……”
他见梁慕凡一脸不相信的神情，将手机拿出来找到楚瑶为易纭发声的那个帖子。
“这个，楚瑶发的。”
“我怀疑是因为这件事所以才有人这样加害于她。”
梁慕凡细看那篇帖子。
字字句句，情深意切，将一个女人在婚姻中所受的痛苦悉数道来，平静中透露着绝望。
那是楚瑶在对自己的婚姻失望之后再看别的女人的婚姻时带入的同情与悲悯。
他在她的文字中看到了她对婚姻的绝望。
她在文章的最后呼吁良好的婚姻关系。
他看后久久不能平静。
“就是因为这样我才担心是不是因为这件事，王斌那个畜生找人加害她。”
梁慕凡皱着眉，“给我王斌的地址。”
高宇西拍了拍梁慕凡的肩，笑道：“梁总还是不要亲自插手，”
“为了梁氏的声誉，一个王斌不值得。”
他这样沉着冷静的面无表情在高宇西眼里是危险的讯号。
很多年前，高宇西被冠上“蔷薇骑士”这个绰号的时候，梁慕凡也是这样一副神情。
“这几天事情持续发酵，警方已经有意介入调查，梁总不要冲动，再说了，”
“报复人这样的事情，向来是我做起来比较顺手！”
高宇西爽朗的笑声回荡在梁慕凡的耳边，说的话别有深意。
“高宇西！”梁慕凡怒不可遏。
高宇西站在玄关处，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朝着他挥了挥，“我明天还会再来看楚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