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哥，你可别犯糊涂啊！”
苏木追出门外，焦急道：“常栋那个王八蛋，已经坑咱们一次了，万一再被他坑一次怎么办？”
你他妈还有脸说？要不是你把字据弄没，至少还能退回来五千块……廖世康心中狂骂，面上却是平稳道：
“这次立字据的时候，让他写具体一些，吃一堑长一智，他不可能坑得了我们第二次！”
苏木搓着手，满脸愧疚道：“廖哥，又让你破费了，不过你放心，只要兄弟拿到货款，第一时间还你钱，而且双倍还你！”
换做之前，廖世康听到苏木这么说，肯定会很高兴，但接连几次听到这种话，他早已经麻木了。
“你在这等着，我去一趟银行。”
撂下一句，廖世康直接上到车里，开着车扬长而去。
而街对面，骑着自行车的青年，朝苏木笑了笑，朝着红色桑塔纳的方向骑去。
“苏木兄弟，这个廖世康脑子是不是有毛病？”
从门里走出的常栋，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道：“但凡是个脑子正常点的，都不会再答应给我一万了吧？”
“老哥听说过“沉没成本”吗？”苏木问道。
常栋摇摇头，表示没听说过。
苏木解释道：“简单来说，就是指人对一件事付出越多，就越是不容易放弃。廖世康前前后后，已经投入一万八了，就指着我的货款回本……”
“所以，他没有选择，只能继续往里投，除非他不想要回之前的一万八。”常栋恍然大悟道。
同时，他突然觉得身旁的年轻人有些可怕。
这种对人心的精准把握，实在不该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能有的。
这样的人，要是铁了心想坑谁，只怕谁也逃不过。
“苏木兄弟，怪不得于元忠那帮人加在一起，都斗不过你。”常栋一副钦佩不已的语气道。
苏木没接话茬，他没觉得于元忠有多蠢，只不过对方前期急于求成，借着已经在市场上小有名气的远达饲料厂来宣传，才埋下隐患，最终导致满盘皆输。
而蒋冲入场之后，采取的土豪砸钱策略，其实也没有任何问题。
掌握了市场，就掌握了话语权，哪怕前期赔钱，可长远发展下来，还是能够做到盈利的。
只可惜，他加入的是一场必输的局，哪怕靠着钞能力，制造出逆风翻盘的场面，可还是无法改变结局。
另一边。
隐藏在幽深小巷里的小院内。
廖世康信誓旦旦道：“七哥，这回铁定没问题，字据我会亲自保管，绝对万无一失！”
“小廖，你的能力我是相信的，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这事儿有点不对劲……”响马七转着手里的核桃，眼神若有所思。
廖世康急道：“七哥，眼瞅着马上就要拿到钱了，现在半途而废，我的八千块钱，加上您的一万块钱，整整一万八千块钱，可就全都打了水漂了啊！”
响马七没有立即回话，他之所以流窜作案多年，始终都没被抓获，靠的就是小心谨慎，以及对危险的敏锐嗅觉，和下决定时的干脆果断。
堂屋内，所有人都沉默不语，只有核桃转动发出摩擦的声响。
良久，没能想出具体哪里不对劲的响马七，看向一旁的手下，歪了歪脑袋。
廖世康松一口气，这个动作他最熟悉不过了。
……
拿到一万块，廖世康火急火燎地赶回常栋家里。
“廖总，这是字据，你看看有什么需要调整的地方吗？”常栋把写好的字据递了过去。
廖世康接过后，逐行逐句地看了起来。
这次常栋写的特别具体，甚至把给钱的准确时间都写在上面。
没看出漏洞后，廖世康点点头，把一万块钱甩在了桌子上。
“廖总这给钱的动作，一看就是大老板啊。”常栋吹捧一句，旋即把钱收起来，说道：“其实啊，这钱我也是用来请客送礼，最后能真正落进我口袋里的，能有个五分之一就不错了。”
老子信你个鬼！
廖世康心中暗骂一句，面无表情道：“常厂长还是先忙正事吧，按照字据上写的，如果今晚我们拿不到货款，你可得把货款给我们。”
“放心！”常栋不慌不忙道：“字据在你手里，应该着急的是我才对。”
“廖哥，我觉得字据上写的，有一条有问题。”苏木突然开口道。
廖世康顿时愣住，旋即怒道：“那你怎么不早说？”
“我也是刚刚才想到的。”苏木讪笑着回道。
廖世康压下怒火，拿出字据递过去道：“哪一条有问题？”
苏木接过字条，结果脚下一个不稳，“蹬蹬蹬”连退三步，拿着字据的那只手，直接落进了靠在墙边的大水缸里。
这一刻，时间仿佛定格。
廖世康眼珠子都红了，急忙冲过去，吼道：“愣着干嘛？还不快把字据拿出来！”
“哦，好。”
苏木一副如梦初醒的模样，把手从水缸里拿出。
然后……
半截字据握在他手里，另一半留在了水缸里。
“苏木！”廖世康直接攥住其衣领，恶狠狠道：“你他妈是故意的吧？”
“廖哥，我故意这么做，对我有什么好处？”苏木反问一句，脸上写满了委屈。
廖世康顿时想死的心都有了。
他松开苏木，转身看向常栋，露出讨好般的笑容道：“常厂长，能不能请您再补一张字据？”
“补可以，但不能白补。”常栋回道。
廖世康问道：“那您的意思是？”
“一千块，我补字据给你们。”常栋直接报出价格。
廖世康紧握拳头，盛怒之下，身体都颤抖起来。
他看了看老神在在的常栋，又看向水缸边满脸歉疚的苏木，眼中闪过一道明悟。
“我知道了，我终于知道了！”
廖世康五官都变得扭曲，表情狰狞可怖道：“常栋，苏木，你们两个杂碎是一伙的！你们合伙骗我钱！”
苏木微微一笑道：“廖哥，你真聪明。”
“你！”廖世康眼前一黑，倒退两步，险些直接吐血。
他紧咬着牙关，看起来像是要吃人一般说道：“苏木，老子的钱，可不是那么好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