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毛啊……”
苏木眉头微皱,像是在思考着这个价格是否合适。
严奇峰脸色难看道:“苏厂长,这个价格已经很低很低了,哪怕找遍整个平州市,我也敢说,不会有比六毛更低的价格。”
“严厂长啊,我当然知道这个价格很低,可是……”苏木揉着眉心,一副很头疼的样子道:“违约金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况且我现在厂子平稳运转,你总不能让我平白无故,亏一大笔钱吧?”
“那你报个价钱!”严奇峰有些不耐烦道。
苏木沉吟片刻,说道:“四毛五。”
“不可能!”严奇峰愤然道:“苏厂长,眼下的确是我求着你,可你报出的价格,跟明抢有什么区别?”
“唉……”苏木叹一口气道:“我就知道这个价格,严厂长肯定不会接受,还是算了吧,反正服装厂不止我一家,你再去别家谈谈吧。”
说完,把桌上的烟酒往前一推。
严奇峰很想拿着东西走人,但理智告诉他,不能这么做。
目前青阳市周边的服装厂,仅有四家,其中苏木一家,另外三家被宁鑫承包下来。
宁鑫那边肯定是没可能了,只能选择跟苏木谈。
可四毛五的价格,他的确不能接受。
思前想后,严奇峰咬着后槽牙说道:“苏厂长,我是很想促成这次合作的,一口价,五毛五,成就成,不成我也只能走人了。”
“那严厂长请回吧。”苏木满脸遗憾道。
心中却是暗自冷笑:跟我玩虚张声势这一套,你还嫩点!
果然,就见嘴上说要走的严奇峰,屁股却是牢牢坐在椅子上,没有任何起身的意思。
半晌,严奇峰咬紧牙关,强行克制自己的情绪,一副颓然的语气道:“苏厂长,我认输了。”
“认输?”苏木一副莫名其妙的语气道:“严厂长何出此言啊?我经营的是服装厂,你经营的是织布厂,咱们的关系就像是鱼儿离不开水,瓜儿离不开秧,只能是合作关系,不存在竞争关系啊。”
“苏厂长,没必要这么绕弯子,宁鑫误会我暗地里给你供货的事,是你搞出来的吧?”严奇峰问道。
苏木缓缓摇头,否认道:“严厂长,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然而,嘴上这么说,嘴角却是扬起弧度。
这让严奇峰不禁更加坚信,这件事一定是苏木在背后搞鬼。
不过,眼下追究这些,已经没什么意义了。
就算把苏木叫过去,让他亲自跟宁鑫解释,只怕宁鑫也会认为俩人串通好了,不可能会采信。
“苏厂长,五毛钱一尺布,这是我最后的底线。”严奇峰站起身来,一副随时准备走人的样子。
苏木暗自窃喜,这个价格跟他预想中差不多。
五毛钱,对于织布厂来说,只能赚些辛苦钱,但对于他来说却是血赚。
沉吟片刻,他站起身道:“严厂长,咱们同在一个镇上,低头不见抬头见,我总不能太不近人情,那就按你说的,五毛钱,咱们现在就签合同。”
说完,伸出右手,露出如沐春风般的笑容:“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严奇峰从牙缝里挤出这四个字道。
合同很快签订完毕。
苏木把酒盒子里的钱拿出来,把盒子递过去道:“严厂长,酒和烟你都拿走,别到时候传出闲话,对你对我都不好。”
“苏厂长,你真是滴水不漏啊!”严奇峰接过空盒子,感觉心都在滴血。
什么叫辛辛苦苦几十年,一朝回到解放前,他现在算是有了深刻体会。
经过这么一次,他已经不想着能够高升了,能保住厂长的位置,不被撸下去,就已经是谢天谢地。
严奇峰拿着合同,转身朝门外走去。
在他即将跨出门槛时,却听身背后传来苏木叹气的声音:“唉……我这人啊,心软的毛病总是改不掉,亏点亏点吧,挣多少是多呢?”
严奇峰气的眼前一黑,险些没忍住吐血。
就你还他妈心软?
他加快脚步,不敢再多停留。
生怕再多待一会儿,真被气到吐血。
严奇峰走后没多久,陈秀清走进办公室内。
她迈步走到办公桌前,问道:“我刚刚看严奇峰从办公楼出来,好像很生气的样子,他来找你干嘛?”
“还能干嘛,当然是求合作了。”苏木回道。
陈秀清笑道:“我猜,你肯定没答应他。”
“媳妇,那你这回可是猜错了,我答应了。”苏木拿起手里的合同晃了晃。
“你答应了?”陈秀清眉头一皱道:“严奇峰那样的人,还搭理他干什么?而且现在咱们货源的问题也解决了,更没必要跟他合作了啊。”
苏木把合同递过去,笑道:“看看上面的价格再说。”
陈秀清疑惑地接过合同,低头看去,当看清楚上面的价格后,当即美目瞪大,难以置信道:“五毛钱一尺?严奇峰疯了?”
“这就是我跟他合作的原因。”苏木轻笑道:“虽然我也很讨厌他,可五毛钱的价格,打着灯笼找遍全国,都找不到这个价格。”
“严奇峰怎么会跟你签这种合同,他不赚钱了吗?”陈秀清百思不得其解道。
言毕,扭头看了一眼办公室关闭的门,走到苏木身前,俯身在其脸颊上一吻,俏脸变得通红。
“媳妇,我不是在做梦吧?”苏木摸着被亲过的脸,一副反应不过来的样子。
陈秀清哼了一声道:“我不这样的话,你肯定又要卖关子,不肯回答我的问题,所以我只好这样了。”
“媳妇,你这么说,好像我是个坏人一样。”苏木满脸无语道。
陈秀清反问道:“难道不是吗?”
“是。”苏木爽快地点头承认,接着话锋一转道:“不过,我只对你一个人坏。”
“别贫嘴,快告诉我怎么回事。”陈秀清没好气道。
苏木站起身,让媳妇坐到椅子上,把用计让宁鑫和严奇峰分道扬镳的事,详细说了一遍。
陈秀清听完,不由得目瞪口呆。
原来苏木留着严奇峰的布,是为了等这一天?
平复下心情,她像是想到什么,开口问道:“你跟严奇峰合作,不止是因为他的布价格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