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苏木什么时候正式任命您当厂长？”吕鹏满脸期待地问道。
吕鑫炎随口回道：“应该就在这一两天吧。”
说完，忍不住冷哼一声道：“要不是宁鑫那个王八蛋，你老子早就转成正厂长了！”
在宁鑫没有承包南阳服装厂之前，正赶上老厂长退休，吕鑫炎以副厂长的职位代理厂长。
按理来说，要不了多久，他就能把代理两个字去掉，职务提高半级，成为厂长。
别看只有半级，别看正副两个字，只有一字之差，但实际上却是天差地别。
用吕鑫炎的话来说，官大一级压死人，官大半级，则能把人压到半死不活。
可偏偏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宁鑫直接空降下来，成为了阻碍他前进的一座大山。
这也是吕鑫炎愿意配合苏木，里应外合，帮其搞垮宁鑫的重要原因。
这时，吕鹏拿起暖壶，象征性地往茶杯里添了一些水，说出真实目的道：“爹，我想买辆车。”
“呵呵，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吕鑫炎冷笑道：“老子早就看出来，你小子没憋什么好屁。”
吕鹏也不生气，嬉皮笑脸道：“我那帮朋友，出门都开着汽车，就我骑着摩托车，太没面子了。”
吕鑫炎不为所动，一副没听到的样子。
吕鹏见状，眼珠转了转，说道：“我这其实也是为您考虑，您马上就要当厂长了，我要是还骑摩托车出去，到时候说出来，不是丢您的人，给您脸上抹黑嘛。”
“嗯，你要是这么说的话，我还真得好好考虑一下。”吕鑫炎抿了口茶水，轻笑道：“一辆车而已，只要等我当上厂长，算不了什么大钱。”
吕鹏心中一喜，却又忍不住担忧道：“爹，您确定苏木要让您当厂长，不会有什么意外吧？”
“闭上你的乌鸦嘴！”吕鑫炎怒声斥责道：“能有什么意外？论资历，老子在服装厂最老，要是没有我帮忙，苏木根本就玩不转，他就算不想让我当厂长，也得捏着鼻子认！”
吕鹏脸色一变，连忙道歉，同时暗骂自己嘴贱，本来好好的，非要提这么一嘴干嘛？
正在这时，敲门声响起。
“咚咚咚！”
吕鑫炎瞪了吕鹏一眼，平复情绪道：“请进。”
“咔嚓！”
房门打开，门外却是一位陌生青年。
“你是？”吕鑫炎疑问道。
苗壮眉头微皱道：“苏厂长让我来的。”
“原来是苏厂长派来的人啊！”吕鑫炎站起身来，冲吕鹏没好气道：“还愣着干嘛，还不赶快泡茶？”
“哦，好！”吕鹏反应过来，连忙拿了个新茶杯，往杯子里放入茶叶，倒入开水冲泡。
吕鑫炎则拉着苗壮，坐到沙发上，一副亲热的模样。
虽然，以他的身份，不需要这么客气，但面对苏木派来的人，他可是半点都不敢怠慢。
这就跟宰相府上七品官，是一个道理。
一番寒暄过后，吕鑫炎把话题引到正事上，一副期待的语气问道：“苏厂长没让您带什么话，或者什么东西过来？”
闻言，吕鹏亦是面带期盼之色。
他可是等着买车呢，只要老爹当了厂长，那自己的汽车就有着落了。
苗壮却是面无表情道：“等着吧，一会儿会有人给你送东西的。”
妈的，老子跟你客气，你还真拿自己当个人物了？
吕鑫炎心中暗骂，但面上却是没有表露出丝毫不满。
他思索片刻，给吕鹏递过去一个眼色。
吕鹏会意，立即把身子转过去，面朝墙壁站着。
吕鑫炎则从口袋里，掏出一沓大团结，递过去道：“一点小意思，买包烟，买点茶叶。”
在他看来，苗壮之所以对他没有好脸色，差的就是这点意思。
然而，苗壮却是没有收下的意思，推回去道：“可别，吕副厂长的意思，我可不敢收。”
嫌少？
吕鑫炎心中默念三字经，又从另一个口袋里掏出一沓大团结，放到桌面上。
苗壮连看都懒得看，干脆双手抱在身前，靠在沙发上，一副闭目养神的样子。
吕鑫炎像是想到什么，笑道：“您不用多心，那边站着的人，是我儿子。”
言外之意，钱可以放心收。
苗壮摇头叹气，心中暗道：木哥果然明智，就这种货色，要是把服装厂交给他，什么结果，可想而知。
吕鑫炎笑容不变，心中却已经是极为不满。
这个混蛋，胃口这么大的吗？
真把自己当冤大头了？
就在吕鑫炎在心中权衡，要不要再加点钱的时候，敲门声再次响起。
吕鑫炎急忙将桌上的大团结收回口袋，提高音量道：“请进！”
门打开，一道熟悉的面孔出现。
来人衣着朴素，身材瘦弱，看起来大概六十多岁的样子，正是南阳服装厂退休的老厂长，林东。
“老厂长？”吕鑫炎心中一慌，连忙起身相迎，笑容满面道：“这是哪阵风，把您给吹过来了？”
尽管对方已经退休有一段时间，但再次见面，吕鑫炎还是多少有些紧张。
就像是面对曾经的老师，哪怕已经不再是师生关系，可心里还是难免会留下，被支配的阴影。
“老吕，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厂子毁在你手里。”林东面容严肃，眼神里带有痛苦和惋惜。
在吕鑫炎还是工人的时候，他便已经是厂长了。
印象中，林东觉得吕鑫炎一开始的时候，还是很兢兢业业，一心为厂子考虑的。
可慢慢的，他发现不对劲了，原本那个兢兢业业的工人，变得好大喜功，溜须拍马，甚至还利用职务，中饱私囊。
然而，这个时候林东再干预，却已经是为时晚矣。
吕鑫炎早就在暗中发展好了自己的人脉，哪怕林东是厂长，也无法阻拦其一步步高升。
“老厂长，我看在以往的情面上，才对你礼遇有加，你可别信口开河，胡说八道！”吕鑫炎语气转冷道。
林东摇头叹气，朝旁边让了一步。
吕鑫炎心中“咯噔”一声，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没等他继续想下去，两名身穿制服的人出现。
吕鑫炎后退两步，一屁股坐到了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