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启有些狼狈的逃出了自己的卧室，某种程度上来说，任何美好的事物，在你无法拥有TA的时候，都是一种煎熬。
身后传出了悉悉索索的声音，江启走进浴室，将头埋在洗脸池里，通过冰凉的水强制让自己冷静下来。
一番洗漱后，露西娅已经换好了衣服，此刻正在餐桌旁等着他。
江启已经很久没有正经的吃过早餐了，和大多出单身独居的男人一样，他实在无暇将自己的生活过的很精致。
虽然只有七分熟的煎蛋，和一杯热牛奶，但这无疑是被人关心着的证明。
江启用筷子夹起煎蛋直接塞进了嘴里，又端起牛奶喝了一口，一股温暖的感觉似乎直接流淌到了他心里，这一刻他仿佛弄懂了人类为什么是群居动物。
他放下杯子，将目光移向对面的少女，淡淡道：
“喜欢露西娅的男人应该不少吧，你应该有很多选择的。”
露西娅单手撑着下巴，侧着脑袋看向天花板，假装着认真思考的模样：
“嗯……答案很长，要用一生来回答，你愿意听吗？”
江启顿时捂住了脸，靠向了椅背，嘴角不由的抽了抽。
根本就不会有什么正经答案，他早该想到的。
不过不得不承认，最然是土味情话，可从露西娅的口中说出来，杀伤力仍就很大。
“不管怎么说，都非常感谢你能来给我做早饭。”
“你喜欢的话，那我以后天天给你做。”露西娅脸上洋溢着开心的笑意。
江启犹豫了一下，并没有说出拒绝的话，婉拒一位少女的好意，倒不如以后多回报一下对方，这才应该是充满善意的交往模式才对。
“好。”江启点了点头，耐心的看着小口小口吃着东西的少女。
露西娅天生有一种使人想感到亲近的气质，就像温柔邻家姐姐一样，江启现在也已经稍微适应了些，除了遇到那种个别香艳涟漪，他现在不会再像之前那么紧张了。
吃完早饭，露西娅收拾了一下餐具，江启回到自己的卧室里拿起了公文包，打开抽屉，他拿起之前买的那块名贵手表看了看又放了回去，等以后和露西娅确定了关系，再找机会把它卖了，换一间大一点的房子。
12月的天气还有些冷，天空不知什么时候又开始下起了雪。
两人住的老旧公寓需要走过两条街才能到达地铁站。
江启呼出一口白雾，他看着跟在身旁的露西娅，犹豫了一下开口道：
“等一下。”
在少女疑惑的目光中，江启摘下了自己的围巾，围在了她的脖子上。
围巾上还带着体温，望着这个比自己高出半个头的黑发青年，他的脸庞不禁在露西娅脑海里与一个稚嫩的少年重合，一样下着雪的清晨，一样微暖的感觉……
微风轻拂起少女的长发，遮住了她的脸颊。
露西娅就这样静静的站着，不知过了多久，当她再次感觉到时间流动的时候，视线已是朦胧一片，眼眶里那温热的感觉让她有些陌生，如果不是江启，她甚至已经忘了自己保留着完整的泪腺。
枯萎的胸腔再度有热血涌动，那是一种许久都不曾出现的温暖，名为渴望。
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自己也配拥有爱。
心中传来一阵不知名的悸动，露西娅紧咬着下唇，突然拨开了江启的手，逃命似的转身跑开。
“喂！怎么了？露西娅？”江启还没有反应过来，是刚才的举动太过亲昵，让她感到不适了吗？
少女捂着胸口，跌跌撞撞的拐进了一条小巷，当江启追上去的时候，小巷里已经空无一人。
小巷的尽头，露西娅背靠着墙壁，缓缓滑跪在地上，她紧紧攥着胸前的衣襟，像是一只受伤的小兽，不住滴落的泪珠迅速被寒风冷却，在石板地上摔得粉碎，溅起的水花也扑灭了她心中刚刚燃起火苗。
她是来赎罪的，露西娅不停的这样警告自己，只要不心动，就不会痛。
冰冷刺骨的寒意瞬间将露西娅吞噬，她面色一变，这是体内灵能紊乱的前兆，虽然她的身体经过了生化改造，超凡的战斗力并非完全来自于灵能，但她依然摆脱不了超脱者需要灵能来压制病毒的铁律。
由于前些年战斗的次数太过频繁，导致她现在对灵能的压制力越来越弱了，这也是没办法的，她对普朗克来说，不过是一具比较昂贵的消耗品罢了。
露西娅咬紧下颚，用尽全力扒着墙壁站起身来，病毒吞噬她细胞产生的剧痛几乎让她寸步难行。她一把扯下自己的风衣随手丢在了地上，抬起带着手环的右手向天空晃了晃，然后找了个僻静的角落坐下。
不一会，‘Q’从天际迅速飞了过来，悬浮在露西娅面前，金属外壳出现了一个缺口，从里面弹出一只注射器。
少女费力的将注射器握在手里，撸开衣袖，扎在了自己左臂上。
随着淡绿色的液体注入，露西娅的面容立刻变得扭曲，她随手将注射器丢在一边，抱紧了身体向一边栽倒下去。
M-4抑制剂，这是在‘恩赐解脱’系列血清问世不久后，针对超脱者研究出来的科技产物，其造价及其昂贵，更重要的是相关技术几乎都被个大势力垄断，这也是‘野生’超脱者数量稀少的原因之一。
虽然这种抑制剂可以帮助超脱者暂时压制住体内病毒的侵蚀，但过程却是极为痛苦的，那种原发自每一个细胞的剧痛，会影响人体各处的神经，让人生不如死。
露西娅额头冒着冷汗，蜷缩着身体倒在地上，她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眼中只有一篇黑暗，就好像被丢在冰冷的海底，就快要被四面八方的压力碾碎。
“不要死在这种地方……至少不是现在……”露西娅的呼吸急促，发着模糊不清的呢喃，这种剧痛并不会持续很久，但必须要靠自己的意志力挺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她的呼吸逐渐变得平稳，身体也停止了抽搐，她撑起身体靠在墙上，抱住膝盖，将脸埋在了双腿间，她需要一段时间让身恢复机能，现在的她听不到任何声音，看到的东西也都是灰色的。
露西娅就这样静静坐着，仿佛和这孤寂的街道融为了一体。
直到“咯吱咯吱”的脚步声打破了这份宁静。
一件外套披在了露西娅的身上，她下意识的抬起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