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北北颔首。
四方泉,原本是女娲补天时漏下的宝石形成的一方碧色野子,只是逐渐干涸缩小,便成了后来的泉眼。
这泉眼本一直被太乙真人保管在天罡宝库里,只是后不知为何竟被人偷了去。
据说当年太乙真人可为此大动肝火,央着孟极真君替他天上地下地寻了数万年,最后随着孟极真君下落不明,这件事情也被一并搁置了。
上官北北不禁啧舌。
看来当初精怪一族隐世前的确搜刮了不少好宝贝啊。
太乙真人一向心高气傲,在天上除了天帝和孟极真君,很少有人能叫他看得上眼。上官北北想起那老家伙平时对自己的冷傲嘴脸不由嗤之以鼻。
哼哼,看她不把这泉眼给挖回去泡脚,气死太乙老头!
“上,上官小姐......你这是?”
沈枫看着某位白衣佳人抡胳膊挽袖子,趴在泉眼旁边撅着个屁股捣鼓的模样不由面露难色。
好家伙!还挺瓷实!
上官北北又憋了口气使出吃奶的劲儿硬是没将那泉眼抠出来半分。
“呼——”
她抬起袖子擦了把汗,一抬头就见沈枫略带无奈地弯腰望着她。
“据说四方泉有自身灵识,若它自己不愿走,上官小姐怕也是无能为力吧。”沈枫说罢微微一笑。
乌鸦点了点头在上官北北肩上小声附和道:“主人,他说的没错。不过这泉水能照六界古今,主人要不要照上一照,看看本源为何?”
上官北北撇了撇嘴。
本源?她飞升之前不是人吗,还有什么好看的?
“我不看。沈枫,你去看看。”女土匪豪气干云地吩咐站在一旁的沈枫。
沈枫傻乎乎地点了点头,接着探头进泉眼里一瞧。
乌鸦就栖在泉旁,只见里面先是温泉般腾起阵阵暖雾,随后雾气中渐渐现出个飘忽的人影来。
“这里面就是他的前世?”上官北北边看边笑着调侃:“沈枫啊,你这前世怎么长得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啊?”
沈枫无奈苦笑。
诚如上官北北所说,雾气里的男子和自己生的九分相似,只是眉眼间笼着一层拂不去的乌青,印堂也隐隐发黑,显得整个人都病恹恹地没有生气。
“主人,我怎么觉得这小子......”乌鸦飞落上官北北肩头,说着声音渐渐压低:“这小子前世八成是下面的吧......”
四目相对,上官北北默然不语。
下面。
除了掌管阴曹地府的鬼界还有哪里?
她正想着,雾气里的沈枫忽而朝着一位身量极高的男子单膝跪下,口中无比尊崇道一声:“帝君。”
呵呵,实锤了。
“帝君”不就是鬼帝在鬼界的尊称么。
看来沈枫这小子前世多半是鬼界的一位鬼臣,且依着雾气里他身上的穿着,和同鬼帝的关系来看,多半在鬼界的官职不小。
“主人,你不觉得奇怪吗?”乌鸦小声嘀嘀咕咕,“我们此去碧海无妄城就是要找鬼帝的,偏偏半路上就碰见这小子,他和鬼帝的关系又那么近......”
上官北北不动声色,一双眼定定落在沈枫身上,却见他两眼看得发直,又急又懵,一脸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模样。
“不急,先看看。反正看他这样子一时半会儿也想不起什么来。”上官北北淡定对乌鸦道。
“主人,难怪太乙真人将这口泉眼看地这么重,这哪里是泉眼,压根就是‘照妖镜’嘛!”乌鸦说到这里,只见上官北北脸一黑,不由缩了缩脖子接着絮絮叨叨:“有了这宝贝,甭管冤家仇家先查他个门儿清再说......”
上官北北没有答话,心里却有一股莫名的情绪在怂恿她往泉眼边靠拢。
“主人,你真的不打算看一看?”乌鸦在一旁继续撺掇。
口嫌体正的女土匪终是忍不住朝泉眼里探头一试。
汩汩的绿色清泉涌个不停,随着女子倒影的映衬,泉上逐渐升腾飘起一股轻软的白烟。
两人一鸦皆目不转睛地盯住那一团奇异的白烟,只见烟雾里先是渐渐浮现出一个身着戎装,英姿勃发的女将军模样的人物。
女将军的眉眼如画,美的惊心动魄,正是上官北北武神时候的模样。
紧接着,画面淡去,女将军摇身一变换做一个凡人小乞丐,脸上灰扑扑的,眼中却有光。
“看吧,到头了。”上官北北十分有把握,“我本源就是个凡人。”
她有些不屑地扭过头去,却听得沈枫低声道:“这是......?”
白烟里,小乞丐的面容已然渐渐淡去,不知为何竟现出个风姿出尘,样貌极佳的男子来。
“主人......”乌鸦的黑毛脸上透出调侃的意味,“你之前竟还有一世呢,还是个美男子!”
“瞎说!小心本君拔了你的鸦毛......”
上官北北没好气地回过头,待看清白烟中的画面,那一刹面上先前的不悦瞬间凝结。
这是......
画面中的男人肤色白净得世无其二,一双澄澈剔透的眸子宛若星辰大海,他慵懒地半倚着书榻,一手执卷,一手有意无意地把玩着一枚裁纸刀。
他身上有着一股孤傲清冷的气质,上官北北几乎在一瞬便确定这个男人的身份。
孟极。
白烟中的男人便是自己思慕了数万年的上古武神——孟极真君。
只是,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面?
莫非他和自己的前世有关?!
无数的猜想于瞬间涌上心头,上官北北只是蹙着细眉默默盯紧那团白烟里的变化。
精巧的裁纸刀在男人指尖灵巧穿梭。
唰——
锋利的刀尖划过男人修长的手指。
一滴殷红猝不及防地滴落。
上官北北看到这里不由扯了扯嘴角。
不耍帅会死么......这下知道厉害了?
白烟中的男人似无痛觉,虽指尖被划破,面上却没有丝毫痛楚之情,只是手腕轻巧一转将裁纸刀收回手里放于桌上,接着默默垂首看着那滴掉落书榻的血。
“呵呵,如今能伤到本君的也只有本君自己了么?”
他自言自语般喃喃。
接着,上官北北只见那滴殷红的血渐渐在白烟中放大,淡去,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