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邪一边飞速念着心法，缔结邪功，一边骇然看着不远处仍旧被血刺环绕着的季离发愣。
那小子，怎么比他想的要强那么多？！
季离压根无视环着他的那些血刺，毫不手软地将它们一根根挣断。
随着每一根血刺的断去，他额间的魔印血色便更甚一分。
暗夜中，似有什么东西摇摇欲坠。
莫邪大惊失色。
怎么回事？自己操控的这些吸满戾气的血刺怎么渐渐失控了？！
不仅如此，更可怕的是它们在被季离挣断后，竟开始疯狂地反噬着自己！
“停下！快点停下！！！——”
莫邪面上终于爬上惊恐的神色，自乱了阵脚，开始试图阻断自己同这些血刺的联系。
然而，很快他就发现，自己的挣扎似乎并没有什么卵用。
“你不是想要本座身上的戾气么？”季离微微一笑，面上一派从容，“本座便将它们都给你，看你究竟能用多少。”
“不！不是......”莫邪神色惊惶。
一开始，他确实是打着如意算盘。
他一直以为，季离体内的戾气便是他的王牌，没了这些戾气，便可以任他摆布。
可如今，他才知道自己错了，大错特错！
这个疯子，竟什么都不怕，不惜自废魔骨也要拖他下地狱。
所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如今被季离那个疯子以几乎自杀式的方式攻击，他哪里还有一丝胜算？
莫邪努力凝聚起全身的力量试图抵御。
铺天盖地的血色尖刺忽地朝着季离身处的方向攻去，如同蚕茧一般将他围在中央。
整个空间忽而安静下来，只剩下莫邪喘着粗气的声音。
他松下口气，将将走到那枚血刺凝成的蚕茧前，带着几分后怕。
在确认季离被牢牢禁锢其中，他才又重新笑了起来。
“哈哈哈！要么说姜还是老的辣，到头来还不是本座笑到最后。”
一片寂寥中，冷漠的男声骤然响起。
“是么。”
说时迟那时快，一只修长的手臂穿破层层尖刺破了出来。
不偏不倚，一下洞穿了对面那具血肉凝成的身躯。
“噗——”
如同泄了气的皮球。
血色的尖刺于一瞬间土崩瓦解化作皑皑尘嚣，悉疏散尽。
黑暗中，季离破开血茧慢慢走出来。
他的双眼一如既往地澄澈冰寒，唯有额季的赤羽魔印渐渐暗淡下去，褪成死灰的颜色。
“这魔，本座做腻了，散尽魔功也好。”
“莫邪，到头来还是你输了。”
他每往前踏一步，周身的魔气便减弱一分，在他身后交织成灰白的颜色。
他面前，被掏了心的莫邪蜷着身子缩在地上。
“是你，在她酒里下毒，致她落凡。”
“是你，致她身旁无人，孤立无援。”
“是你，一步一步将她逼到如今的境地。”
季离不明原因地勾起嘴角，似笑非笑。
“说，除了你，还有谁？”季离一字一顿，声音如同地狱中的修罗。
他说着，骨节分明的手指猛地插进莫邪的头颅，狠狠一搅。
莫邪瞬间发出凄厉的尖叫，“你这个狠厉的小人，要动手就痛快些！”
他那五官模糊不清的脸因痛苦而越发扭曲起来，变得可怖异常。
“你再不说，本座有的是手段，只怕你消受不起......”
季离刻意强调了最后四个字，莫邪身子不由吓得一抖，疼的发抖道：“你，你不要我活，你刚刚斗法，自毁了那么多魔骨，你自己又能多活几天？......”
莫邪见他不语，继续自顾自道：“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得不偿失......”
“长的丑，说的话也难听。”季离嫌弃地看了他一眼，“你这种无脑丑人是怎么苟延残喘到现在的？”
“噗！”
莫邪听见他这毒舌，不由气得喷出一大口黑血，恶狠狠地盯着他开口。
“季离，你现在有功夫嘴硬......难道就没觉得自己体力飞速流逝吗？”
“就算你今日杀了本座，你也不一定能活着走出我编织的幻境......”
“或者你侥幸走出了幻境，恐怕也去日无多了，哈哈哈......能拉着你垫背倒也不错，你与本座便也一样死得通透了！”
季离看着他颓在地上疯疯癫癫，絮絮叨叨的模样，全程面无表情，只是一双眸子渐渐眯了起来。
“不，我们不一样。”季离定定打断莫邪。
“呵，怎么不一样？”
莫邪幸灾乐祸地望着他，似乎连带着头颅上传来的痛都缓解了些。
“你死了，不过这世间少了一个祸害，无人关心。而本座死了，阿北会难过。”
“她？哈哈哈......”莫邪听着，只觉季离讲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她若是知道了你的真实身份，只会恨不得在你的尸身上加上两脚罢了，还会替你难过？......”
“神族一向薄情寡义......”莫邪说着，咬牙切齿道，“面上假惺惺做派，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所以，你是被神族之人骗了？”季离看定他。
莫邪眼中一惊，发觉自己险些说漏了嘴，半晌，忽而涌上一缕颓笑，“神女高高在上，岂会真的倾心于咱们这些阴沟里生活的魔头......”
季离眸子微微一动。
小东西当真不在意自己的身份是魔么，一个彻头彻尾，十恶不赦的魔。
莫邪眼见季离停了在他头颅中的动作，心头渐渐生出一种侥幸。
这小子莫非被自己说动了？
想到此处他心中窃喜。
毕竟，自己当初废了天大的功夫，好不容易才苟到今日，可不想这么容易就嗝屁了。
“要不，咱们一起出去？”
莫邪抓住一丝机会就拼命不怀好意地鼓动起来。
“咱们俩如今在这里内耗，白白便宜了外族。反正如今四大神物已有一半在手，倒不如一起联手，待事成之后你我共享天下？”
“嗯？”季离抬了眉头，似有兴趣。
莫邪继续上赶着道：“这件事情乃是双赢，实在不行，这魔君之位仍给你一人坐也可。”
“既如此，你且拿些诚意出来。”季离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莫邪忽而语滞踌躇，“这......”
季离见他防备，不由冷淡一笑。
“事到如今，你还有跟本座讨价还价的余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