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王的声音一遍遍的在耳边回响,游离的神志在听到玄少卿的名字时微微一顿。
震耳欲聋的雷击声中隐约夹杂着玄少卿的声音,带着无限温柔与宠溺。
梦小九努力撑起沉重的眼皮,想要看看玄少卿的身影,只是她太累又太虚弱了,勉强睁开的眼缝只看到无边的黑暗。
“咣……”
可怕的天雷嘶吼着落到地面,本就千疮百孔的地面尘土飞扬,大地都跟着颤抖,唯有梦小九不远处的沙漏纹丝不动。
又一道天雷劈下,妖王不死心的问道:“梦小九,你还要执迷不悟到什么时候,人类都是不可信的,当你变得和他们一样平凡,没有任何特别之处,他们便会对你弃之如敝屣。”
梦小九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话,长长的睫毛覆盖着眼睑,轻轻颤动了一下,唇瓣动了动,却没有声音发出,仔细看的话就能看出她的嘴形。
她在说:我不后悔。
妖王像是恨铁不成钢,重重地哼了一声:“好一个不后悔!希望你能一直这么坚持下去!”
说完这句话妖王便不再言语,梦小九微微勾唇,她会证明给所有人看,她的选择不会有错!
用力撑起疲惫的身子,梦小九一步一步挪到沙漏旁边,看着金色细沙缓缓流下,眼底浮起一抹微笑。这已经是最后一层了,还有一炷香的时间,只要撑过去了,她就向成功又迈进了一步。
凉渠县,玄少卿跟无熵一身商人装扮,脸上都带着面具,一眼看去就跟普通商人一样,扔在人堆里都没人会注意。
两人坐在迎客来客栈一楼默默的吃饭,看似漫不经心,眼睛却悄悄注意着楼梯口的动静。
昨天晚上收到消息,叶影今天会来客栈与崔莹商讨合作事宜,辰时一到便会出现。眼看着时间快到了,叶影也该出现了吧。
想到今天一早交待下去的事,玄少卿嘴角微微扬起一抹嗜血的弧度,若是叶影知道自己的心血毁于一旦,真不知道他脸上会有什么表情。
正想着,一身黑衣的叶影出现在门口,玄少卿眸光一闪,一脸急匆匆的往客栈外走,一不小心与同样急切的叶影撞了一下。玄少卿揉了揉撞疼的肩膀,怒视着他:“臭小子怎么走路的?没看到大爷有急事要出门吗?”
叶影瞥了他一眼,本就冷酷的脸更加阴沉几分,正要一拳把他打飞出去,又一个人走了过来,焦急的对着那名撞自己的男子道:“哎呀,都什么时候了,你还不快回去,要是嫂子知道你彻夜未归躲在赌坊里有你好受的!”
像是想到什么,那男子顿时惊慌失措,狠狠丢下一句“以后再找你算账”便离开了,另一名男子朝他歉疚的笑笑也跟着出去了。
叶影莫明其妙的在门口站了会儿,发现客栈里其他人都看着自己,连忙狠瞪了他们一眼,刚刚冒出头的一丝疑惑也消失不见了,连忙快步走上楼去。他现在还是通缉犯,凡事必须低调,小不忍则乱大谋。
客栈外,玄少卿跟无熵出了门后便回到玄少卿房间,从枕头下拿出一块令牌交给无熵:“无熵,你凭借这块令牌再去县衙调兵,将迎客来客栈全部包围,擒贼先擒王,只要抓住崔莹,就不怕毁不了一个墨袖阁。”
无熵点点头,接过令牌转身离去。
无熵刚走,一个暗卫便走到玄少卿身旁,朝他一阵耳语。
听了暗卫的汇报,玄少卿黝黑的眼眸更加深邃,那边已经开始行动了,他这边也不能落后才是。
从衣袖里拿出一块令牌,这是刚刚从叶影身上“借”过来的。
这枚令牌形状与普通令牌相差无几,令牌呈黑色,只是背面是一只展翅的飞鹰。
玄少卿将令牌交给暗卫:“按计划行事,飞鹰教的人一个都不许留!”
暗卫拱了拱手:“属下明白!”说完便退了下去。
房间里便只剩下玄少卿,从窗外望向东方琴房间的方向,同前几天一样紧闭着窗户,漆黑如墨的双眸似两汪深潭,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邻县,飞鹰教分教教坛。
夜迪带着四个易过容的暗卫在两个教徒的带领下进了大堂,夜迪之前跟着东方琴来过一次,当时叶影对东方琴态度恭敬,夜迪既然是东方琴的手下,飞鹰教的人自然认识。他们虽然好奇他来的目的,不过想到叶影说过以后他们就是同伴关系,便没有怀疑什么。
进了大堂,飞鹰教的老大何肖正坐在主位上喝茶,看到夜迪五人进来连忙起身迎接,脸上挂着和善的笑容:“原来是五位护法,何某有失远迎,不知几位前来所为何事?”
夜迪也满脸带笑的拱了拱手:“何兄见外了,我们阁主久等叶公子不见,特命我等前来迎接。”
闻言,何肖拧了拧眉:“左护法一早就赶去凉渠县了,按理说这个时间应该已经与你们阁主见面了才是,怎么会不见人呢?”
“你是说叶公子已经出发了?”夜迪心里一惊,眼睛睁大,“怎么可能,从这里去凉渠就一条路,我们并没有见到叶公子啊。”
听见夜迪的话,大厅里其他长老都是一愣,心里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何肖紧紧的盯着夜迪,像是想从他脸上看出什么不对劲来一样,只是夜迪脸上除了震惊外便只剩担忧,难道叶影当真出了什么不测?
其他长老大概跟他想法相同,开始小声议论起来。
何肖眸光一闪,大声说道:“大家先别慌,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到左护法,田长老,你召集一些弟兄随我出城,左护法武功高强暂时不会有事的。”
“好,我现在就去!”被称为田长老的中年男子点了点头,随即走出大堂,如召集人手了。
眼见田长老出去了,夜迪眸光微闪,心思一动,朝何肖拱手道:“何兄,叶公子有难,我们不能袖手旁观,还望何兄不要嫌弃,让我们一同帮何兄找人。”
有人帮忙何肖自然是乐意之至,对待夜迪等人的态度更加谦和:“如此就多谢几位护法了。”
“无妨,既然我们是同盟,互相帮助是应该的。”夜迪微微垂下眼帘,眼底的厉光一闪而逝,他朝身后其中一人吩咐道,“你快马加鞭赶去凉渠县通知小姐跟阁主,就说叶公子有难,我们要留下来帮忙。”
那人没有说话,只是拱了拱手,转身离开大堂。
不多时,田长老领了一百个教徒在大堂外集合,何肖率先走了出去,其次是另外三名长老,夜迪跟三名暗卫最后。
大堂外的空地上,黑压压的站了一百个教徒,每个人都是一身黑漆漆的装扮,脸上都带着激动的神情。
刚才田长老都将情况跟他们说了,这些人自创教以来就不曾出过任务,此次虽说只是去找人,可听田长老话里的意思,左护法很有可能出事了,一想到自己努力了三年终于有机会一展拳脚,也难怪各个都很兴奋了。
田长老见何肖走了出来,忙走到他旁边道:“何副教,一百个弟兄够不够?”
何肖扫了眼热血澎湃的众人,点了点头:“可以,事情都跟他们交待清楚了吧?”
“都说清楚了。”
“那好,教里就暂时交给田长老了,我一定会把左护法平安带回!”
“副教放心,我在这里预祝副教凯旋而归!”
其他三名长老也齐声道:“祝副教凯旋而归!”
稍顷,何肖走至队伍的最前方,振臂高呼:“出发!”
为了不引起官兵的注意,一群人悄悄溜出城门,夜迪等人跟何肖在城外五里处等了将近一个时辰,那一百个人才到齐。
由何肖跟夜迪打头阵,一行人快速往前赶去。
诚如夜迪所说,除了城门便只有一条路,道路两边皆是高山与树林。走了一炷香的时间,两边都没有发现什么异样,何肖不仅疑惑的皱眉,眼看着马上就要到凉渠县,可他们始终没有找到叶影的踪迹。
不远处便是葫芦弯,只要过了这个葫芦弯,不出一个时辰就能到凉渠。
站在路口,何肖抬起手做了个停止前行的手势,后面的队伍立时停了下来。
所谓葫芦弯,就是形状跟葫芦一样,两边都是高山,从上面看整个峡谷就像一个葫芦,这个地方最适合设陷阱埋伏,一旦进入葫芦口,中了埋伏想要出去难如登天。
见他不走了,夜迪眼底闪过一丝微光,随即装作疑惑的问道:“何兄,怎么不走了?”
何肖下了马,走到葫芦口闷声不语。
夜迪自然猜到他在想什么,也跟着翻身下马道:“何兄可是担心里面有埋伏?我们来的时候也走过这条路,并没有发现任何不妥啊。”
“你有所不知,这葫芦弯凶险异常,一旦深陷其中便很难脱身,若是有人趁机在此地埋伏,只怕我们有再多人也填不满这个葫芦。”
这个何肖看起来不是很笨嘛,不过遇到卿王爷也算他倒霉了,这一次他休想活着回去!
夜迪掩去思绪,故意将问题抛给他:“那要如何是好?只有这一条路可走,若是不从这里过,难道我们要无功而返吗?”
何肖一怔,握了握拳,他想起出发前大家激动的神采,自己曾信誓旦旦的说会把人平安带回,若是就这么回去,他的颜面何存?
看出他心里天人交战,夜迪挑挑眉:“何兄,不如这样,大家赶了这么久的路也累了,我们先在这里休息会儿,我派人进入查探一下,若是有危险我们在另外想办法如何?”
何肖一听,眼睛一亮,脸上多了一丝笑意:“也好,我也派一个人进去吧,两个人也有个照应。”
主意一定,何肖与夜迪各派出一个人进去,其他人则留守在外面,拿出自带的水壶解渴。
何肖站在路口,抬头看向山顶,炎热的烈日向一顶热锅扣在脑袋上,不过片刻功夫众人已经汗流浃背。
烈日当空,偶尔一丝清风都像是恩赐,众人三三两两靠坐在一起,有的闭目养神,有的低声谈论昨晚又去青楼宠幸了哪个姑娘,或者是互相比较谁点的姑娘最漂亮,身材最好……
夜迪怀抱长剑靠在自己的马上,目光深沉,盯着葫芦口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什么。
站在路口能看到里面的情景,只是葫芦口很小,最多能过五人,里面却是路口的五倍宽,所以两人一过第二个葫芦口,他们便什么也看不到了,只能偶尔看到一丝一角。
约莫过去一盏茶的功夫,何肖在外面就快等得不耐烦了,两人总算回来了。
见他们回来了,其他人精神一振,纷纷围了上来。
“回副教,里面没有发现埋伏,不过我们找到了这个。”说话的是飞鹰教的人,他说着便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交给何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