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任何一种结果都不是他想看到的,而任何有可能伤害梦小九的事,他不但不会做,还会竭尽所能的阻止。
一旦他插手,事情将会开始脱轨,到时候该发生的没有发生,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因此,不管梦小九在那边急的大叫,他始终不发一语,只是抱着她在街上逛了一圈,然后再午饭前回府。
梦小九喊了一路,喉咙都干了,见梦小十不为所动,气的几次要从他身上跳下来,最后还是没能拗过他的手劲。
“小十,你为什么不去告诉玄少卿?他收留了我这么久,又救过我一命,于情于理我们都应该提醒他。”梦小九沙哑着嗓音说道。
虽然平时她总说玄少卿坏话,也没少诅咒他出事,然而他救过自己是真,给了她一段吃穿不愁的日子也不假,尽管总是吓她,把烤了她的事当口头禅,却一次也没有真的动手。
其实她也知道玄少卿不会真的杀了自己,每次那么说无非是希望自己不再逃跑。如果她真的只是一只普通的狐狸,一定乖乖做他的宠物,只可惜她不是。
所以她更不希望他出事,虽然她有时候呆呆地,但是也知道受人点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道理,更何况还是救命之恩。
梦小九闭了闭眼,缓和了一下语气说道:“小十,我知道你不是无情之人,你选择不告诉他一定有自己的道理,只是如果玄少卿出了任何事,就算我跟你回了青峰山也不会安心的。”
听了梦小九的话,梦小十脸色一僵,小嘴抿成一条直线。他看着小九祈求的眼神,好半天才开口:“小九,不是我不帮他,而是有些事不能帮,他是人类我们是狐妖,原本我们就不该与他们有交集,更别说插手人类的恩怨了。”
“我知道这有违族规,只是既然被我知道了,就断然没有置之不理的道理。”
“救命之恩要报的话,我们可以选择其他方式。”
“什么方式?我们现在还不知道秦欢要做什么,万一这件事危害到他们的性命怎么办?到时候人都死了还怎么报恩?”因为着急,梦小九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梦小十继续坚持己见,“小九,这些事原本就不是我们该管的,我不说事情也只是按照它原来的轨迹发生。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万一因为我的插足反而将事情引向更糟的局面呢?”
“怎么会呢?秦欢是要害他,我们告诉他后他就会防范了,怎么会变糟呢?”
看着她一脸懵懂的样子,梦小十忍不住在心里叹息了一下,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小九,这件事你就别管了,你要相信我是不会害玄少卿的……我跟你保证,一定会保住他的性命,这样行了吧?”见她眼底闪过一丝怒意,梦小十忙再三保证。
梦小九见自己怎么说他都不听,心里确实还有些生气,不过有了他的保证后,到底还是放心了些。
她没有再说什么,这件事便就此揭过,梦小十心里微微松了口气。
自酒楼回来后秦欢便一直将自己关在房内,来来回回翻转着玄少枫留给她的字条,突然觉得心烦意乱。
很久以前的事以及遇到顾劭辰后发生的事在脑海里不停的打转,让她理不清心绪。
碧玉在酒楼厢房说的那番话她不是没听懂,正是因为懂所以才迷茫,不知道该怎么做才是正确的。
玄少枫之于她是救命恩人的存在,早在被他救回去的那天起,她就对自己发誓,这辈子只要他需要,就算是自己的命,她也会毫不犹豫的给他。
她原本也是富家千金,从小娇生惯养受尽宠溺,却在一天由天堂跌落谷底,才八岁的她,无意间听到爹娘的对话,要把她送给一个足够当她爷爷的富翁当填房。她偷偷离家出走,却不想遭遇山贼,要把她抓去当压寨夫人,逃跑中踩中陷阱滚落山坡。
就在她以为必死无疑,却不想被途径的玄少枫救下,从此跟着他锦衣玉食,他将自己安置在郊外一座富丽堂皇的院落里,学习琴棋书画以及礼仪……
少女情怀总是诗,那个时候的她把玄少枫看得太重,以为可以陪在他身边一辈子,一直到那个女人的出现,她才发现原来一切只不过是她的一厢情愿。
那个女人她见过两次,一次是四年前,那个时候玄少枫还是三皇子;第二次是在三年前,新皇登基前一周。当时那个女人双眼红肿,一看就知道是哭过的,那也是她第一次发现,原来玄少枫也可以那么温柔。
她看见他一脸怜惜的搂着她的肩,听见他轻柔的叫她浅儿,像是怕声音稍微大一点就会惊吓到她。
此后她便再也没见过她,连玄少枫也一并跟着失踪了,接着便传来新皇登基的消息,而那个皇帝是陌生的面容,她便知道玄少枫必是失势了。
他带着那个叫浅儿的女人消失了,舍弃了三皇子的身份,舍弃了一身的荣耀,同时也把她舍弃了。那一段时间她食不知味,整个人急剧消瘦下来,有时候照着镜子她都要不认识自己了。
一直到两个月后,白羽突然出现,带她进入秦雨阁,她这才明白,原来他让自己学习琴棋书画只为了这一天。
从头到尾她都只是一颗棋子的存在。
住进秦雨阁的那天,她突然觉得自己很悲哀。
在秦雨阁待了两年,她从一开始的自怨自艾变成坦然接受,玄少枫对她来说不过是年少无知时路边遇到的风景,因为太过美好所以念念不忘。时过境迁,她已经不是十二三岁的小女孩,在秦雨阁看惯了世态炎凉,她学会了泰然处之。
十六岁那年,顾劭辰出现在秦雨阁,为她一掷千金,说不感动是假的。那一天是她人生的最低谷,就连当初知道爹爹要把她送去当填房,后来又遇到山贼跌落山坡都没有那么痛苦过。
被最爱的人送进青楼已经够痛苦的了,而这个人还准备把他送去其他男人的床上,她当时甚至想过一死了之,最终却还是放下了剪刀。
“秦欢,你的命是主子救的,如果你还感念主子的恩情,就帮他夺回属于他的东西。”
因为白羽的一句话,她终是退缩了,为了成就他的大业,甘心窝在秦雨阁这个金丝笼里。顾劭辰说要帮她赎身,她没有同意,不是她不愿意离开这,而是她的命已经不属于她自己,离不离开从来不是她说了算。
自三年前一别,她便再也没有见过他,每次都是白羽来见她,几天前在齐盂县的客栈内,是时别三年后第一次见到他。尽管那张脸是陌生的,他的身材也比三年前瘦了一圈,她却还是一眼便认出来。
更何况他旁边还跟着白羽,能让白羽那般恭敬对待的,便只有那么一个人了。
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她激动的差点落泪,然而这几年让她学会了伪装,尽管心里风起云涌,表面上却毫无波澜。
对顾劭辰是感动,或许还有一点点心动,毕竟他是个很容易让女人爱上的男子。对女子他始终是温柔的,跟在他身边半年,他始终不曾强迫自己,对自己礼遇有加。与其说她是他女人,倒不如说是朋友更恰当。
而对玄少枫的感情,确实刻苦铭心的心痛,明明知道不该爱却偏偏放了整颗心上去,最后被伤的遍体鳞伤……
想起过去的种种,秦欢只觉得心口一阵勒紧,像是有一只小手握紧心脏,越握越紧……
门外,碧玉来来回回走了半个时辰,看着紧闭的房门想敲又不敢敲,握紧的手抬起来又放下,重复做着敲门的动作。
小姐一回府就把自己关进去,还把她给赶了出来,如今都半个时辰了,想到她苍白的脸色,碧玉便一阵焦急。最后还是抵不住心里的担忧,轻轻敲了三下门:“小姐……”
今天沈决到底是没来,顾劭辰在府里守了一上午,从密室入口转到住的小院内,暖洋洋的太阳晒的他昏昏欲睡,一直到府里的丫鬟来叫他用膳,这才恍悟自己竟然就这么坐了一个上午。
顾劭辰起身,顺了顺身上的衣服,问道:“去请秦姑娘她们了吗?”
“还没有,奴婢现在去请秦姑娘。”
小丫鬟说着便要离开,顾劭辰想了下便叫住了她,“算了,还是本王去吧,你先去看看顾公子回来了没。”
“是。”
因为男女客房在两个方向,因此丫鬟离开后,他便朝着另一个放心走去。刚进入院落,便听到碧玉焦急的呼喊,不禁心里一惊,忙快步走了过去。
门口,碧玉一脸焦急的拍着门,无奈门被反锁了,怎么推都推不开。
顾劭辰走了过来,眉头紧锁:“碧玉,怎么回事?”
见是顾劭辰来了,碧玉微微泛红的双眸一亮:“顾公子,小姐把自己反锁在里面,我叫了半天都没有动静,她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顾劭辰心里一紧,忙安慰她:“不会的,你先让开,我把门踹开。”
“哦哦。”碧玉忙不迭的往旁边挪了两步。
推了推房门,果然锁住了,顾劭辰退后一步,刚抬起脚准备踹门,房门却在这个时候打开了。
秦欢已经收拾好情绪,刚刚不知不觉流了不少眼泪,眼睛红肿的厉害,碧玉叫她的时候她是听到了的,只是不想让她知道自己哭了,便急忙去补了下妆,没想到一开门就看到这么个情况。
顾劭辰的腿还没来得及放下,看到秦欢安然无恙的出现后心里松了口气,随即在看到她微红的眼眶后,又微微蹙眉:“欢儿,你在房间做什么?没听到碧玉叫你么?”
看着他担忧的眼神,秦欢偏过头看向别处:“我没事,刚刚睡着了没听到。”
碧玉看到她后突然哭了出来:“小姐,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呢。”
秦欢的身子本就不好,刚刚回来时见她脸色苍白她就忧心不已,就怕她在里面晕倒没人知道。
秦欢看着她,扬了扬唇:“你呀,就喜欢杞人忧天,我在这里能出什么事。”说完还给她使了个眼色,让她情绪收敛点。
碧玉也知道自己行为过激了,咬了咬唇没再说话。
顾劭辰只是盯着秦欢看,黑曜般纯粹的眼睛几乎让她无处遁形。她知道不能再任由他看下去,否则难保不被他察觉什么,只是她刚准备开口,便听见他问道:“你上午去哪了?为什么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