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玄少霆的命令,整个皇宫都忙碌起来,尽管此时的皇太后还没有醒过来,或许正是如此,才要借着小皇子满月来冲冲喜。
那日吩咐卫商去民间寻访神医,也张贴了皇榜,只是这几天都没有人来揭皇榜,尽管奖金已经由原先的一百两黄金增加到一千两,每天从皇榜前经过的人络绎不绝,却始终无人敢上前。
好在皇太后除了昏睡不醒外,并没有其他症状,这也让玄少霆放心不少,只不过可怜了那些御医,每天都要承受他的一次炮轰。
另一边,相对于皇宫的喜气洋洋,玄少卿这边就有点低气压了。
而这个低气压的中心,赫然是一只叫梦小九的小狐狸。
自从梦小十答应玄少卿不带自己走后,她完全无视了梦小十的那个但书,她只知道梦小十出尔反尔,背信弃义,不顾手足之情……总之梦小十已经被她划入坏人的行列,排名跟玄少卿并驾齐驱。
当天晚上用膳的时候,她很好的表达自己的不满,不但一个眼神没给他,在他给自己添菜的时候,直接把碟子踹到地上,摆明了不想吃他夹的菜。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梦小九可不是兔子,而是一只有思想有抱负的小狐狸,别以为给她夹菜讨好她她就会原谅你了。
哼!
大概是感受到梦小九的强烈怨气,整个饭桌上静悄悄的,吃过饭后大家便相继回自己房里去了,就怕不小心踩到狐狸尾巴。
晚上被玄少卿带回房睡觉时,梦小九非常自觉的趴在床踏上闭目沉思:梦小十这个叛徒已经靠不上了,她必须自己想办法逃走,等她回到青峰山了,看她怎么收拾他!
玄少卿自然不知道她的如意算盘,见她乖乖的趴在床边也没有去打扰她,而是吩咐丫鬟打好热水,然后抱着装睡的梦小九一起坐进浴桶里。
感受到热气的时候梦小九已经睁开眼了,然后便看到某人精瘦的胸膛,很没骨气的看直了眼睛。
闭了闭眼,在心里狠狠的唾弃自己一番,梦小九挣扎着想要离开。
玄少卿哪那么容易放她走,直接拎着她的小身板放进水里,看她在水中扑腾,只在她快要沉下去的时候伸手扶一把。
梦小九被呛的连连咳嗽,当下也顾不得生气了,挥舞着四只爪子刨水,一边大叫着一边往玄少卿那边‘游’去。
凄厉的叫声传到隔壁梦小十的房间,他连忙冲到玄少卿门口,细嫩的小手用力拍打着他的房门:“玄少卿,开门!”
“快开门,你在里面干什么?我不许你欺负小九!”
房门被拍的哐哐响,玄少卿充耳不闻,而是将梦小九的头提出水面,“梦小九,永远别忘了我是你主人,这一次我可以不追究,下次再敢给我甩脸色,我就把你扔进江里。”
“阿嚏……”梦小九被水呛了个喷嚏,水往玄少卿脸上喷去。
玄少卿一时不查,被她喷了满脸,脸色当即便沉了下来。
梦小九还在咳着,一张小脸都红了起来,听到梦小十的声音后,刚准备大声呼救,玄少卿低沉的声音便在耳边响起:“你敢叫一下试试,我一定把你塞进水里出不来。”
琥珀色的双眸微微泛红,眼角还挂着两滴泪水将落未落。
玄少卿轻叹一声,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空海大师说的那个故事的缘故,此刻看着梦小九呆呆的样子,心里某个角落被柔柔的撞击了一下:“梦小九,你是不是真的很想离开本王?”
梦小九眨了眨眼,心里开始敲警钟:玄少卿问这话什么意思,该不会是故意试探吧?
想想也是,他怎么可能轻易放过自己,要是她真的点头了,恐怕玄少卿会直接把自己浸到水里吧。
想到这里她忙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狐毛上的水珠再次吻上玄少卿俊美的五官。
等玄少卿将两人收拾干净后,门外已经没了梦小十的声音。
这晚玄少卿没有让她睡床踏板,而是抱着她一起窝进被窝里,抱得紧紧的,像是怕稍微放松一点她就会跑了。
而梦小九呢,难得能睡软绵绵的床铺,却彻夜未眠。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就算了,现在还同床共被,她怎么可能睡得着?
就算知道玄少卿不可能对自己做什么,但是后背紧贴着他滚烫的胸膛,连他心跳的频率都听的一清二楚。
一夜没睡的结果导致梦小九种族变异,由雪狐迈向熊猫。反观玄少卿,一早起来神清气爽,睁开眼便朝梦小九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差点没闪瞎她的眼。
“早啊,梦小九,昨晚睡得怎么样?”
一整个早上,凡是有人看到梦小九乌黑的眼圈,都忍不住关心的问两句。
昨晚跟梦小九一样彻夜未眠的还有一个人,便是一下子难以接受太多真相的顾劭辰。
餐桌上,众人都安静的吃着早膳,梦小十的视线频繁看向一旁的梦小九,很想跟她说话,又怕她不理自己。
顾劭辰跟碧玉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好几次夹着菜忘了收回去。
梦小九也是心不在焉,脑袋滴溜溜转着,一双琥珀色的眸子充满狡黠,也不知道在打什么鬼主意。
整个餐桌上大概就属玄少卿最高兴了,知道梦小九跟梦小十的真实身份,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变化,他反而觉得别有趣味。试想这世上除了他之外,还有谁能拥有一只狐妖当宠物呢?这种优越感可不止一点点。
用过早饭后,顾劭辰便去召集官兵,碧玉因为担心也要跟去。
等两人离开后,玄少卿才慢条斯理的放下碗筷,接过婢女递过来的毛巾帮梦小九擦干净嘴巴,然后抱着梦小九也跟着离开膳堂。
眼见着两人快要消失了,梦小十忙跟了上去:“玄少卿,我有话要跟小九说。”
玄少卿脚步一顿:“要说什么?边走边说吧。”
“我要单独跟她说。”
“不行!”
“我既然答应你不擅自带她离开,就不会言而无信,否则你以为你那些暗卫能拦得住我?”这一刻的梦小十是强势的,尽管看起来才八九岁的样子,但与生俱来的桀骜气势让玄少卿也微微惊讶。
他自然清楚梦小十所言不假,只是让他跟梦小九独处,心里总有股不安。他以为那晚梦小十出现在自己面前,就是为了把梦小九接回去的,如今又答应自己不带她走,那他来这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还是空海大师那段莫名其妙的话……
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之中!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伤其身,痛其骨,于是体会到世间诸般痛苦。
到底是什么意思?
见他一直不说话,只是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眼神神秘莫测。梦小十蹙眉看着他:“我只借用她片刻,很快就还给你!”
他只是想跟梦小九说清楚情况,告诉她他不是真的把她丢在这里不管,而是等待时机,免得她这些天一直对自己冷漠。自出生以来他们从来没有吵过架,有时候好的跟连体婴一样,像这样冷脸相对还是第一次。
然而这句话听在梦小九耳里尤为刺耳。
什么叫借用片刻,很快就还给你?她又不是什么东西!
梦小九气的直喘粗气,昨天还没消化的怒气蹭蹭蹭往上冒:“我不去!”
大概没想到梦小九反应这么激烈,梦小十双眸闪过一丝受伤:“小九……”
“我不想去!”说完不再看梦小十,转个身窝在玄少卿怀里闭上眼睛装睡。
玄少卿虽然听不懂梦小九说了什么,但是看梦小十的表情也知道,不得不说心里暗爽了一下。
“既然她不想跟你单独聊,那我们就先走了。”
看着玄少卿离开的背影,梦小十紧紧抿着小嘴,双眸满是落寞。
都城丞相府。
书房内,姜丞相坐在书桌后,面前站着一个一身黑衣的男子,清冷的面容略显苍白。
“姜丞相,主子说了,这个月十五便开始行动,一切都已经计划好了,只等城内一乱,主子便会带领东篱国的人攻进城来。”
“十五那天小皇子满月,城内肯定戒备森严。”
“满月酒席定在畅春园,主子会派人进宫偷取玉玺,到时候大军进城,直逼畅春园。等把玄少霆拿下,遗诏一出,这天下自然就是你的。”
姜正德向来多疑,尽管他说的在理,却还是忍不住问道:“你们主子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帮我?”
“当初合作的时候就说过,不过问对方身份,只要等你登上皇位的时候,将玄少霆交给我们主子就行。”
姜正德沉吟片刻,黑衣男子见他还在思考,挑了挑眉:“姜丞相,机会仅此一次,如果你不相信我们,只要你一句话,合作到此结束。”
其实不能怪姜正德小心,毕竟谋朝篡位乃十恶不赦的罪名,一旦记入史册,那就是千古骂名。更何况他还是通敌叛国,其罪更甚。
另一个让他怀疑的地方,便是这位黑衣男子的主子,他从未见过那位主子,每次都是跟黑衣男子联络。
三个月前,黑衣男子拿着东篱国主东方俊玡的一封书信来找他,言明会助他夺取皇位,一旦他登基就把殇篱岛割分给东篱国。一开始他以为男子的主子是东篱国主,后来才知道是另有他人。
摬州赈灾一事是他们计划的开始,山贼猖獗,朝廷久不派兵攻打,此乃一怨;钦差被杀,灾粮被抢,朝廷迟迟不处理,此乃二怨;等百姓饿的受不了,他再派人到处造谣惑众,朝廷无粮,百官自扫门前雪,此乃三怨。
最重要的是,不久前宫中为皇太后办寿宴,各种珍馐佳肴数不尽,百姓闹灾荒宫中照样腐败,如何不让人寒心?
一旦民心涣散,他再趁机收拢人心,等到篡位的时候便能名正言顺。
原本玄少卿他们陕西之行能提前回来,他本来担心玄少卿会破坏计划,黑衣男子说他有办法拖住玄少卿,他不知道他们做了什么,结果是玄少卿晚了半个月回来。后来江玉明来信,说有人再赈灾施粥,计划差点被破坏,黑衣男子再次告诉他计划不变,玄少卿由他拦住。
一开始他还不明白对方想做什么,一直到皇太后生辰那天,他才明白他们是用什么办法拦住的。只是让他震惊的是,对方竟然能派人混进吏部尚书府里,在众目睽睽之下行刺,这让他再次好奇对方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