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到他手中王府的令牌,刘向宇瞬间呆住了,额头上冷汗直冒,一时间竟然忘了反应。倒是他后面的江玉明连忙跪了下来,上半身伏在地上:“微下官摬州知府江玉明参见王爷!”
他身后呼啦啦跪了一群丫鬟小厮,刘向宇总算回过神来,噗通一声跪到顾劭辰面前:“下官新任钦差刘向宇拜见王爷!”
顾劭辰手腕一转将令牌收了起来,语气淡然却带着震慑力:“刘向宇,你可知罪!”
“下官知罪,还请王爷饶小的一命。”刘向宇吓得浑身哆嗦,“小的上有老下有小,还请王爷看在……”
“哈哈,向宇兄这是做什么?”刘向宇求饶到一半突然被顾劭辰打断,他一副哥两好的样子扶着刘向宇的双肩,笑道,“刚刚不过是本王开的一个玩笑,瞧把你吓的。”
刘向宇一下子没转过弯来,愣愣的看着顾劭辰。他刚刚可是吓的半死就差尿裤子了,他竟然说是开玩笑?
看着他脸上刺眼的笑容,刘向宇窜起一阵怒火,只恨不得将他那张脸撕碎。尽管他心里气的要死,表面上还是一脸恭敬:“王爷刚刚教训的是,是下官愚钝,还请王爷给下官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顾劭辰站起身,装作没有看到他眼里的愤怒,走到上席坐下,朝仍跪地不起的众人招了招手:“行了,都起来吧,一个个都跪着做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本王以大欺小呢。”
玄少卿在左下方的位置坐下,除了开口说的那句话,之后都没有再开口。这是他跟顾劭辰之间的默契,以往每次出远门都是由他扮演卿王爷,而自己这个正牌王爷则饰演的是他的一个小跟班。这样做一是可以保证他的安全,虽然他并不需要,再则便是可以扰乱某些人的视线,方便他在背后的调查。
府邸外的马车内,梦小九被一起留在马车内,脖子上还套着锁链。
玄少卿他们一进知府府,碧玉便帮秦欢处理好伤口,抹了一层祛疤膏,然后再替她将衣服穿好。
秦欢肩膀上的伤口已经结疤开始长新肉了,一条粉红色的新肉横在肩膀上,看起来有些可怕。
“小姐,再有两天伤口基本上就全好了,只希望这药膏真的有效。”一想到小姐白皙柔嫩的肩膀就要被一条疤痕破坏了,碧玉便觉得一阵心疼。
对于自己身上会不会长疤秦欢并不怎么在意,她抿了抿唇,说道:“皮肉伤不过是外在,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只是替小姐不值。”碧玉欲言又止的咬了咬唇,“我真搞不懂你为什么要为他做到这个地步,顾公子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男子,而且我看他对你并不是无情,不如……”
“碧玉!”她还没说完秦欢便冷喝一声,凌厉的眼神警告的看着她,“这话仅此一次,我不希望从你口中听到第二次。”
“小姐……”
“够了。”秦欢闭了闭眼,再睁开眼时已经恢复到坚定,“既然你还叫我一声小姐,就乖乖听我的。”
看着她一副强自忍耐的模样,碧玉没有再说什么,眼角瞥到一旁微闭着双眸盯着她们的小狐狸,忍不住一阵羡慕。
下辈子她也要做一只被王爷圈养的小宠物,吃了睡睡了吃的生活多享受啊,还不用想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
碧玉将梦小九柔软的身子抱进怀里,自言自语的低喃:“小狐狸,还是你幸福,有一个那么宠你的王爷。唉,我就命苦了,跟了个一意孤行的小姐,为了她操碎了心。”
秦欢往她身上看了眼,又闭上眼睛靠在车上休息。
见她竟然对自己的话不理不睬,碧玉更是觉得碎了一颗玻璃心,就差捶胸顿足的喊:我要换主子!
只不过老天没给她喊冤的机会,突然有人敲了敲马车,秦欢立马睁眼,掀开一旁的小窗帘,便看到一张清秀的脸。
来人没有开口说话,只是将一张纸条塞给她然后便快速消失,梦小九微微掀开的眼皮看清了对方的脸。这个清秀男孩正是那日在秦雨阁看到的那个人,也是前天在客栈遇见的人。
秦欢收起纸条,朝碧玉使了个眼色,碧玉便将梦小九放下,起身掀开车帘坐到外面防风。
梦小九心里一阵好奇,这个秦欢究竟是什么人?那个男孩又是谁?
看他的举止应该不像是什么好人,每次都偷偷摸摸的跟秦欢见面,上次他们两人说的话也莫名其妙。她记得上次这个人要秦欢取得他们的信任,这个他们难道是玄少卿跟顾劭辰?秦欢要从两人身上打听什么东西?
琥珀色的眸子狡黠的转了转,秦欢已经将纸条打了开来,梦小九连忙走到她身旁往她怀里钻,十足黏腻的姿态。
做动物就这点好处,不会有人对你防备,因此等秦欢将纸条收起来时,她已经看清楚那上面的字了。
今晚申时三刻,城北小破庙见。
不知为何,看到这几个字,梦小九觉得浑身血液开始沸腾,有种惊险刺激的感觉。
只是她该不该把这件事告诉玄少卿呢?
秦欢收好纸条后,敲了敲车壁,碧玉便掀开车帘走了进来。
另一边,等众人都起身后,顾劭辰才缓缓开口:“相信两位也知道本王到此所为何事吧?”
站在大堂中央不停冒冷汗的两人七七点头:“知道。”
“既然知道,那本王也不拐弯抹角了。”顾劭辰抿了口茶,眼神若无其事的往两人身上飘过,最后落在刘向宇身上,“刘向宇,听说你是姜丞相夫人的侄子?”
听他提起姜丞相,刘向宇有种不祥的预感,却还是硬着头皮说道:“正是,家母乃是丞相夫人的胞妹。”
“既然是姜丞相的亲戚,本王自然要卖他一个面子,只是姜丞相派你来处理赈灾一事,你却跟知府大人在家里斗蛐蛐,这些姜丞相知道吗?”
说到最后语气又凌厉起来,吓得刘向宇再次跪倒在地:“王爷息怒,下官只是一时手痒,我保证这一定是最后一次,还请王爷不要告诉姨……姜丞相。”
当初姜丞相找他来摬州的时候他本来是不同意的,这两年他在吏部虽然做的是小官职,可是因为姜丞相是他姨夫的关系,哪个不吹着捧着他。要不是他答应回去后就给自己升官,他才不想跑到这个破地方来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自古以来钦差就是去挨骂的,更何况这次他还是空手来,更不敢在百姓面前露面。所以自从到了摬州,这十多天他都是躲在府里,就等着过一段时间姨夫召他回去。只是没等到姨夫的传召,倒是把瘟神等来了。
看着他跪在地上瑟瑟发抖,顾劭辰又看向一旁的江玉明:“江知府,你任摬州知府也有二十多年了吧,怎么也跟着他胡闹?想提前退休直接跟本王说,本王可以考虑帮你给皇上递交奏折。”
江玉明今年五十有六,还有几年才到退休年龄,虽然这些年他捞了不少油水,但没有谁嫌银子多的。因此听他这么一说,也忙跟着跪下:“王爷,下官也是一时糊涂,还请王爷看在下官这么些年为摬州百姓兢兢业业的份上,给下官一次将功补过的机会。”
顾劭辰蹙眉思考了片刻,勉为其难道:“看在你这么诚恳的份上,本王就相信你一次。”
玄少卿一个人在下人的带领下走出知府府,他走到马车边先礼貌的敲了下马车,然后才掀开车帘。
碧玉见只有他一个人,不禁疑惑的问道:“王爷,顾公子呢?”
玄少卿跳上马车,将锁在矮桌脚上的锁链打开,“从现在开始,我跟劭辰的身份互换,以后我便是顾公子。”
“啊?”碧玉满头问号,看着他将梦小九抱出马车。
秦欢拉了拉她的衣袖,小声道:“听王爷的安排便是,休得多嘴。”
“知道了,小姐。”碧玉撇撇嘴,忙扶着秦欢下了马车。
负责带路的下人看到玄少卿抱着狐狸出来已经呆住了,这会儿又看到了美若天仙的姑娘下来,更是看的口水都流出来了。
看他一副色鬼样,碧玉不悦的瞪了他一眼:“看什么看?”
那位下人连忙将口水擦干,眼角瞥到玄少卿黑沉的脸色,连忙转身吩咐门口的下人将马车拉进后院,然后带着三人进了府内。
江玉明给几人在后院安排了最好的厢房,一人一间,连碧玉也有单独的房间。
带几人回房间后,江玉明正准备离开,玄少卿便叫住了他:“替之前那位钦差验尸的仵作在何处,下午带他过来。”
玄少卿说话向来直接,而且习惯了发号施令,所以说出来的话带着几分命令的语气。
江玉明向来最是欺软怕硬,今天在王爷面前频频跪地,早就窝了一肚子的火气,此刻见一个小小随从也敢这么跟自己说话,不禁气得脸红脖子粗。无奈碍于王爷在旁边,他只能将怒气压回心底,一脸关心的说道:“王爷长途跋涉应该累了,不如先休息一天,明日再见也不迟。”
顾劭辰挑了挑眉,“我看下午都不必等了,直接带他过来吧,本王先问他几个问题再说。”
江玉明心里一紧,直想抽自己一嘴巴,让他多嘴,本来还能拖一上午的。见顾劭辰执意要现在见仵作,他只好连连点头,让下人带仵作到过来,只不过在玄少卿他们没注意的空当给下人使了个眼色。
那名下人知道清楚老爷的意思,点了点头便转身走了。
“王爷,我已经派人去请仵作了,他马上就到。”
“嗯。”顾劭辰点了点头,做足了王爷的高傲派头。
很快仵作便被带了上来,只不过跟玄少霆告诉他的一样,那名钦差身上伤口众多,都是被刀剑所伤,随行的不少官兵死伤不少。
玄少卿随便问了他几个问题后便让人带他下去,同时江玉明也跟着离开,一时间房内只剩下他们两人,以及趴在桌上的梦小九。
等其他人都出去了,玄少卿将自己的疑虑说出来:“劭辰,这名仵作在说谎。”说着将那天早上玄少霆给自己看的飞镖的事告诉他,“那枚飞镖是当初寄卷宗给皇兄的时候一起送到他手上的,当时江玉明肯定没有注意,这才把飞镖一起装了进去。”
顾劭辰摸着光洁的下巴想了想说:“我们下午去一趟事发地点吧,既然是山贼作案,说不定还得去会一会那群山贼。”
“我也有这个意思。”说着给自己倒了杯水,他还没端起来便见梦小九将头凑过来咕噜咕噜喝了起来,只得用另一只杯子给自己倒满,喝了一口说道,“我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那枚飞镖出现的很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