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门外的惊呼,玄少卿身体一震,急忙冲出柴房。
皇太后脸色煞白的瘫软在嬷嬷身上,两个宫女在一旁扶着,看到玄少卿出来忙焦急的喊道:“王爷,太后晕倒了……”
不用你说我也看到了!
玄少卿无暇他顾,一边吩咐请大夫一边抱着母后回了墨韵苑。
等玄少卿走后,梦小九让人将沈慈安抬回揽月楼,又另外请了名大夫给她处理伤口。原本她背上就有伤,现在手又受伤了,还中了毒,简直是雪上加霜。虽然自己的血能帮她解毒,可是没有经过玄少卿的同意她也不能贸然帮她,只能先缓一缓了。
而且刚刚在门口听到的事情也让她心惊,她怎么也想不到沈慈安竟然这么歹毒,当年她那么小心机就那么重,现在让她吃吃苦头也好。
王府就有专门的大夫,皇太后只是一时急火攻心晕了过去,大夫诊过后没多久就醒了。
皇太后醒来后一眼便看到一脸担心的玄少卿,想到刚刚在柴房外听到的事情,顿时急的咳嗽起来。
昨天在朝殿听了玄少卿跟玄少霆的谈话后,皇太后便一直心神不宁,在栖鸾殿想了很久,又有嬷嬷的开导,她总算下定决心,今天来卿王府一趟。一是为了带沈慈安离开,二是看看梦小九到底有什么魔力,把玄少卿迷的神魂颠倒。
到了王府后,丫鬟带她来到墨韵苑,刚进院门便遇上出来的梦小九,当时梦小九一脸急切的说沈慈安有危险了,她也来不及问就跟着她一起去了后院。还没靠近柴房就听到一阵哀嚎,刚走进便听到身边的声音,她这才知道自己一直都被她的假象给骗了。
她不知道沈慈安为什么要这么做,只要一想到她是骗了自己三年,一直当女儿般疼爱的人背叛了她的国家,她心里就气愤难平。
对她来说,这辈子除了三个子女,最在意的就是云泽国了,如今知道三年前的真相,怎能不让她伤心。
见皇太后醒了,嬷嬷连忙将她扶坐起来,在她身后垫了两个软枕,接过宫女端来的水喂她喝下:“太后,您先别急,有什么话慢慢说。”
老嬷嬷是皇太后的乳娘,从皇太后出生起便跟在她身边,后来进了宫便一直服侍她,自然知道她的所有事情,也清楚她此刻的心情,所以才会这么说。
皇太后喝过茶后虽然没再咳了,可脸色还是有些苍白。
玄少卿接过锦帕给皇太后擦了擦嘴角:“母后,您现在觉得怎么样?”
皇太后靠在软枕上闭了闭眼:“她人呢?把她带来,哀家要亲自问她!”
虽然皇太后没有直说名字,众人都知道这个“她”是沈慈安。“来了,把沈慈安带过来。”尽管他并不想害母后伤心,可伤害已经造成,他很清楚母亲的性子,若是不让她死心,只怕她更难平气。
有丫鬟看到沈慈安被带回揽月楼了,此刻听到吩咐,连忙跑去揽月楼找人。
揽月楼。
大夫帮沈慈安处理好外伤后便走了,梦小九也没让他抓药,反正中了毒也活不了几天。丫鬟给她换了身轻便的衣服,她的伤都在背部,只能趴着睡觉,两只手无力的放在两侧。第一次毒发的剧痛刚过,她现在累得睡着了,紧闭的唇瓣泛着浅紫色的光芒,看起来格外诡异。
梦小九让小菊送大夫离开,刚走出揽月楼准备去墨韵苑,便见一个丫鬟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王妃……王妃……”
“小月,跑这么急做什么?”小如认识这个丫鬟,彼此隔着两三丈的距离便问道。
叫做小月的丫鬟喘了口气,看着梦小九:“王妃,皇太后要见郡……沈慈安,王爷吩咐奴婢带她过去。”
“她已经昏迷过去了,就算带她去也问不了什么。”想到沈慈安现在的样子,梦小九皱了皱眉,皇太后这时候要见她绝对不是想她了,应该是为了刚刚在柴房听到的事。
“那也没办法,皇太后要见她,我们必须把她带过去。”
梦小九沉思了片刻,说道:“这里到墨韵苑有一段距离,你去找两个家丁来抬担架,女子力气小肯定抬不动。”
“是,王妃。”
小丫鬟很快找了人来,将沈慈安抱上担架,抬着她往墨韵苑走去。
墨韵苑内,皇太后已经平静下来,想到自己以前一直逼着玄少卿娶沈慈安就一阵后悔,幸好他没答应,否则自己还有什么脸面去见列祖列宗啊。
玄少卿见母后脸色缓和下来,这才发现梦小九没有跟来,他望了一圈招来一个丫鬟,小声问道:“王妃呢?”
“王妃没有跟来,奴婢见她带着沈小姐去了揽月楼,还请了大夫去给她看病。”
玄少卿拧了拧眉,正要说什么,视线瞥到门口红色的身影,身后跟着小如跟一副担架。
担架被抬了进来放到床边,上面躺着的正是沈慈安。
梦小九走了过来,先是对皇太后行了个礼:“臣女梦小九参见皇太后,郡主有伤在身,臣女自作主张用担架抬了她进来,望皇太后恕罪。”
像是刚认识梦小九一般,皇太后第一次认真打量着梦小九。
之前因为有了先入为主的关系,皇太后以为梦小九真如沈慈安所说,是个水性杨花不知羞耻的女子。如今知道沈慈安的真面目了,自然不会再相信她的话,细看之下才发现梦小九看起来单纯善良,一点也不像沈慈安说的那样,看样子沈慈安骗她的事不止这一件!
看着梦小九清丽脱俗的容颜,皇太后一脸慈爱的招了招手:“梦小九,走近来给哀家看看。”
梦小九有些疑惑的眨眨眼,不懂皇太后怎么突然改变态度了,刚刚在墨韵苑门口的时候对自己还是爱理不理的。她看了玄少卿一眼,叫他朝自己点头,梦小九这才收起疑惑,朝皇太后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走到她旁边让她拉住自己的手。
“皇太后,你叫我小九就好了。”
“好,那哀家以后就叫你小九了。”皇太后拍了拍她的手,转过头朝一旁的宫女道,“把沈慈安弄醒!”
宫女倒了杯茶往沈慈安脸上倒去,只见她睫毛抖动了一下,缓缓打了开来。
睁开眼看到床上的皇太后,沈慈安脸上闪过一丝欣喜,以为她是来救自己的,忙用手肘支撑起来,眼泪哗啦啦的往下掉:“太后,你终于来救端宁了……快带端宁离开这儿……”
她只顾着向皇太后求救,急切的想要逃离苦海,完全没有注意到皇太后黑沉的脸。
“太后,端宁不想待在王府了,你带我回宫好不好?”
看着沈慈安哭的惨兮兮的脸,皇太后几不可查的皱了皱眉。之前以为她善良贤惠,所以只要她一表现的不高兴,自己就想着法儿的让她开心。可是现在看到她的眼泪,非但没有心疼的感觉,有的只是被欺骗的愤怒与厌恶。
“你想回宫?”就在去柴房之前,她还想着无论如何都要把沈慈安带走,哪怕跟儿子大吵一架也没关系。可是现在她只想把沈慈安千刀万剐,三年前差点害死她大儿子,如今又想害她跟小儿子翻脸,还想自己救她?做梦!
沈慈安没有听出她语气里的愤怒,听到她的问话忙不迭点头:“太后,我要回宫,我不要再留在王府了!”
皇太后目光一沉,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沈慈安脸上的表情:“你刚刚在柴房跟卿儿说的话哀家都听到了,哀家要你再说一遍!”
沈慈安心里一惊,眼里闪过一丝慌乱,她忙垂下眼睑遮住思绪,再抬头又恢复镇定:“太后,那都是少卿哥哥逼我那么说的,为了让太后答应他跟梦小九的婚事,他在我身体里下毒,故意让我撒谎,好让太后恨我,从而同意他们的婚事。太后,这一定是梦小九的轨迹,她想要离间我们的感情,太后您千万不要上当啊!”
“哀家还没有老到是非不分!”见她竟然还不知悔改,皇太后怒道,“来人,把沈慈安带去宗人府,按律法查办!”
“太后,你不能这么做!”一听要把自己送去宗人府,沈慈安大叫起来,“太后,救救我,我不要去宗人府,看在我照顾你一个月的份上,你就放了我这一次吧!太后……”
宗人府专门负责处理大案件,尤其是职位高的官员,皇上给予了他们无上的权利,只要人证物证确凿,不管什么身份都要受罚。进了宗人府基本上有去无回,沈慈安偷盗玉玺陷害王妃,每一条都是死罪。若是玄少卿在从中插手,只怕沈慈安真要生不如死。
提到那一个月,皇太后眸光微闪,随即瞪了一旁呆住的下人一眼:“还愣着干什么,没听到哀家的话吗?”
抬沈慈安来的两个家丁连忙又把她抬出去,沈慈安见皇太后不为所动,始终坚持要送自己去宗人府,不禁气急败坏的怒骂道:“老太婆,你竟然真的狠心送我去宗人府,我诅咒你不得好死,你们玄家的人都死无全尸。云泽国很快就要完蛋,你们一个个都死无葬身之地,哈哈哈……啊……”
愤怒的喊叫渐渐消失在门外,随之而来的是毒发的惨叫,听得人毛骨悚然。
房间内众人的脸色都很凝重,皇太后的脸色又白了一些。
“母后,您这么早来应该还没用早膳吧,不如一起用过后儿臣再送您回宫吧。”很久之后,玄少卿才出声打破沉默。
皇太后看了他一眼,又看看一旁的梦小九,悠悠地叹了口气:“哀家没胃口。”说着朝老嬷嬷伸出手,将手搭在她手上,“哀家累了,回宫吧。”
“皇太后起驾回宫……”
很快,皇太后便带着一群宫女离开,玄少卿跟梦小九站在门口目送她离去,直到看不到了才进了王府。
这顿早膳吃得很压抑,两人都没什么胃口,尤其是玄少卿。
知道了三年前的真相,确定宫浅儿是被冤枉的,他突然想起那日捉拿玄少枫时,他曾说过的话,原来宫浅儿会变成这样真的跟自己脱不了关系。当年他如果没有把她赶出府,她就不会被玄少枫带走,也不会疯了那么久。
如果当初花一点时间听她的解释,而不是相信什么“看”到的真相,她或许还是那个单纯善良的宫浅儿。不会假装失忆留在自己身边,更不会为了赶走梦小九,故意掉下假山如今生死未卜。
或许是感染到玄少卿悲痛的心情,梦小九吃了两口就放下筷子了,咬了咬唇,伸手握住他的手,用自己的方式给他力量。她不知道要怎么安慰他,只能默默的陪在他身边了,让他知道还有自己。
手上一暖,玄少卿转头看到梦小九鼓励的眼神,蓦地伸手将她揽进怀里,抱的紧紧的:“小九,谢谢你!”
梦小九摇摇头,拍了拍他的背:“玄少卿,我知道你对宫浅儿感到愧疚,可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们不能一直沉浸在过去,既然我们现在知道了真相,就好好弥补她吧。”
玄少卿将脸埋进她的秀发,轻嗅着她身上的清香,听着她暖心的安慰,突然觉得心情轻松了不少。“小九,你会一直陪着我的对不对?”如果没有你在身边,我真不知道要怎么办。
“当然了,你忘了大哥说的话了吗?我要是不陪着你还能去哪里?”
“没错,你只能留在我身边,哪里都不许去!”他相信这种事梦老大不会骗他们,不过还是想亲耳听到梦小九的保证。
“我答应你,就算你赶我我都不走。”
“我永远都不会赶你!”玄少卿抱的更紧了。
梦小九无语的翻个白眼:“好好好,你不会……”
一旁守着的宫女忍不住背过身偷笑,他们俩王爷还真像个小孩子,大概只有在王妃面前他才会这样吧。
温馨的场面没有维持太久,就被急奔而来的老管家打断了。
福伯身后跟着一个太监,是玄少霆身边的人。
“王爷,皇上有急事宣您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