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少卿嘴角也缓缓勾起一抹轻浅的笑,牵着梦小九的手也紧了紧:“想得很清楚了,虽然我的一辈子很短,但我还有下辈子,下下辈子。不管经历多少次轮回,我的灵魂始终记得她,只要遇见了,我一定会再次爱上她。”
闻言,梦小一满意的点点头,“幸好你没选错,不然你这辈子注定老来无依。”
话音刚落,一旁的梦小二忙喊道:“大哥!”
意识到说多了,梦小一忙干咳着想要混过去。
梦小六他们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机会,他们本来就对梦小一出现在这感到好奇了,而且还一直不准他们插手玄少卿跟梦小九之间的事。如今见他说露了嘴,连忙追着问内幕。
梦小一立马拿出大哥的威严……结果发现竟然失效了,难道是最近用的太频繁了?
“停停停!”梦小一立马做了个停的动作,见大家果真停了,他这才缓缓道来。
话说一个月前……呃,因为天上一天人间一年,所以对于天上来说,其实只过了一个时辰。也就是天上的一个时辰前,梦小一闲来无事跑到月老的月老祠闲逛,然后不知怎么又溜到摆放姻缘线的地方。
两个童子坐在门口撑着脑袋睡觉,梦小一好奇之下往里面看了眼。
数不清的红线缠缠绕绕,有些人身上绑了好几条,有些人身上一条都没绑,还有些人的牵扯不清,直看的他眼都晕了。
他发誓当时真的准备离开的,脚步都往外迈了一步,最后不知怎么鬼使神差的竟走了进去,然后就拼命的睁大眼睛找他们几个兄弟姐妹的名字。
他第一个找到的就是梦小九的名字,只是她的姻缘线很奇怪,别人的都是一条完好无损的线,唯有她的中间打了两个结,然后绑到一个人类身上。
他当时惊讶了好久,早知道人类跟妖族的姻缘线并不在一起,可是他们确实横跨了两个种族绑在了一起。
因为好奇,他又去看了那个人类的姻缘,这才发现有够乱的。他身上绑了好几条,尽管都是单向的,唯有跟梦小九的那条是双向的。虽然不满对方是人类,可是当时他还是送了口气,只是他还没来得及换气,身后突然传来月老阴森森的声音。
“看清楚了吗?”
他一口气差点没吸上来,忙转身拍了拍胸口:“老头子,不知道神吓神,吓死神吗?我要是死了就没人来陪你解闷了。”
月老走到写着“玄少卿”的人偶前,指着其中一根线道:“看到这根线了吧?”
梦小一凑过去一看,正是由梦小九绑到玄少卿的那根,他点点头道:“看到了。”
“有没有发现不一样?”
“是指那两个结吗?”
“嗯,知道为什么会有两个结吗?”
“绳子不够长?”
月老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怎么不说更扯的?”
梦小一如他所愿,他手握成拳猛的捶了一下道:“我知道了,绑这两个结是为了好看!”
月老气得吹胡子瞪眼:“笨!”
梦小一连忙反驳:“知道我笨你还问我。”言外之意你比我还笨。
见月老要生气了,他忙道,“上仙,您就别绕弯子了,赶紧告诉我吧。”
月老斜睨了他一眼,这才解释道:“那是梦小九要经历的两次死劫。”
“死劫?”
“没错,而且她已经经历过一次了,是人间的空海大师救了她,只是这第二次……”
“第二次怎么了?她的线没断,不就说明她不会有事吗?”
“是啊,所以你才会在这里啊。”
梦小一讶然,这话是什么意思?他怎么觉得好像懂又好像不懂?
他看着第二个结,有些迟钝的指了指自己:“你的意思是……要我去救小九?”
月老摇摇头:“不是要你去,而是你会去。”
梦小一张了张嘴,想反驳却又发现他说的没错。第一次不知道就算了,这一次知道了他怎么可能袖手旁观。
于是他二话不说,带着梦小二偷偷溜出了南天门,走之前还从太上老君那里偷拿了不少灵丹妙药,想着到时候有用。
来的早不如来的巧,他们刚在黎池外落脚,就听得一声豹吼,两人连忙赶过去,正巧见梦小六带着梦小九离开。两人都看到梦小六手中的心脏,当时便庆幸还好他们拿了太上老君的药。
“之后的事你们都知道了,现在可以放开我了吧?”梦小一可怜兮兮的看着自己的手,那里有三双手抓着,都能看到红痕了。
三人连忙放手,梦小十突然双眸发亮:“大哥,我也想修仙了。”
梦小六跟梦小七纷纷摇头叹息,梦小一跟梦小二自然是乐见其成。
梦小二激动地说道:“小十,我支持你的决定,等你到了天上就可以给我做伴了。”而且她还可以天天捏到梦小十软软嫩嫩的脸颊。
梦小十突然觉得后背发冷……
关于修仙的事玄少卿并不是感兴趣,不过知道梦小九以后不会有生命危险了,也算是一种意外的收获吧。
他捏了捏梦小九的手心,两人相视一笑,有默默温情在两人周身流淌。
看着这一幕,梦小一欣慰的同时却又有些担忧。
其实他还隐瞒了一件事,就连梦小二都没有告知。虽然那件事对两人的感情并没有什么影响,只是一想到梦小九要受到的苦,他就顿感一阵心疼。
将首要事情完成后,梦小一跟梦小二便不再多留,在众人的注视下驾云离去。
梦小六跟梦小七也准备走了,她们已经在黎池待了好几年,该是时候换个地方了。
而梦小十大概是受了梦小一的影响,确定梦小九以后不会有危险了,便决定回青峰山修炼。
梦小十先离开的,然后是梦小六跟梦小七,原本梦小九是希望他们去都城的,只是上一次他们就是在都城待了几年,现在肯定是不能回去了。于是梦小九便只能看着她们一个个离开,再是不舍也只能忍着了。
玄少卿本来邀了她们回黎池玩几天,等他们要回都城了大家再一起离开,谁知道她们慌忙摆着手说不用了,然后便不再多言一前一后骑马离开。
一直到梦小六跟梦小七的身影在眼前消失,玄少卿才带着梦小九回了黎池。
进城之前,玄少卿跟梦小九仔细说了他跟宫浅儿之间的事,从过去到现在事无巨细一一告知,就连宫浅儿跟玄少枫的事他都说了。
最后,他将唇贴在她眉心道:“你大哥说了,这辈子我们的红线都绑在一起,良缘天定,所以你要相信我,不管发生任何事都不许离开我!”
梦小九仰起头看他,眸光微闪:“好,只要你不赶我走,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她想起不久前他也曾说过要她别离开他,结果她没有遵守诺言,这一次她一定不会食言!
听到她的回答,玄少卿满意的挽唇,突然有些迫不及待的道:“小九,回都城后我们就成亲吧!”
“啊?”梦小九傻眼,她的家人刚同意他们在一起,他就说要成亲,会不会太快了?
看着她呆愣的样子,玄少卿忍不住低低的笑了起来,他也觉得自己太过草率了。有些事情他还没来得及处理,等他将一切问题都解决了,他一定要给梦小九最盛大的迎亲队伍,他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梦小九是属于他的。
低沉的笑声在耳边回荡,梦小九后知后觉地明白他是在跟自己提亲,不禁羞红了脸。虽然觉得现在提成亲太快了,但他能想到这件事,梦小九无疑是高兴的。
两人回了酒楼,见到无熵后,玄少卿才发现自己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回到酒楼房间的时候,宫浅儿还在睡,玄少卿离开期间她醒过两次。第一次醒来时无熵没有准备,她尖叫着要找玄少卿,无熵没法子只好把她劈晕;第二次她醒来时玄少卿还没回来,无熵直接点了她的昏穴。
趁着她昏迷期间,无熵给她诊过脉,发现她脉象紊乱,简直糟糕到不能再糟糕的地步。
“少卿,我怀疑她曾经受过极大的刺激,所以才神智有些不清,而且这个刺激跟陌生男子有关。”
说到这他停顿了一下,玄少卿自然明白他的意思,昨天在大杂院宫浅儿的神志恍惚,竟然把玄少枫当做自己,可见这些年她过的有多不好。
当初玄少枫消失的时候,她也一并不见了,所以他一直以为宫浅儿是自愿跟玄少枫离开的,可是如今看来当年的事显然有什么隐情。
只是现在宫浅儿什么都不记得,玄少枫又昏迷不醒,想要知道当年的事只能等宫浅儿好起来了。
他抿了抿唇问道:“还有什么?”
无熵却突然沉默了,在玄少卿不耐烦的挑眉的时候,这才缓缓开口:“她……两年多前曾经有过身孕。”
玄少卿震惊的抬头:“你说什么?”
“少卿,那个孩子应该没有生下来,宫小姐的身体现在非常虚弱,恐怕以后再想要孩子会很危险。”
房间一时间安静下来,谁都没有说话,沉闷的空气在房间浮动,压得人透不过气来。
好半天玄少卿才沙哑着声音问道:“她还要多久能醒?”
“不到一个时辰。”
玄少卿点了点头,随后又道:“小九的嗓子不舒服,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治好?”
他们一进门的时候无熵就看到梦小九红肿的眼眶,也猜到是怎么回事,便没有多问。此刻听他说起,便看向梦小九问道:“喉咙痛不痛?”
梦小九还在因为刚刚听到的事情感到震惊,直到无熵问第二遍的时候才回神:“有一点,吞咽的时候更明显。”
梦小九说话的声音沙哑的像是拉锯声,无熵皱了皱眉:“把嘴巴张开给我看看。”
“……”
梦小九眨了眨眼,听话的打开嘴巴,无熵看后眉头皱的更紧了:“喉咙红肿,你是不是喊了很久!”
闻言,梦小九还没开口,玄少卿已经拧着眉问道:“怎么回事?”
他一直以为是昨晚哭太久了,所以才引起喉咙不舒服的,可是喊了很久是什么意思?他突然想起梦小六跟梦小七离开时慌乱的眼神,当时他没多想,现在回想起来才觉得可疑,梦小九的喉咙肯定跟她们脱不了关系!
说不定梦小九的眼睛也是她们害得!
本来他还挺感谢她们给自己报信的,如今是恨不得把她们揪出来狠狠骂一顿。她们怎么能这么狠心呢,要喊多久嗓子才能这么沙哑?又要哭多久眼睛才会这般红肿?
只要想到梦小九一个人哭喊着的画面他就止不住怒火上涨,脸上的表情阴沉如地狱来的使者。
他身上散发的阴鸷气息实在是太恐怖了,无熵跟梦小九都有些怕怕的缩了缩脖子。
无熵从自己的随身药箱里拿出一颗药丸递给梦小九:“用一碗茶泡开来喝,能帮你暂时止痛的,待会儿我去抓药,喝一天保证你的声音恢复如初。”
梦小九忙接过药丸跟他道谢,无熵笑着摇了摇头,然后收拾药箱便出去了。房门刚在身后关上他就忍不住呼出一口气,他的小命总算保住了!
无熵一出去,玄少卿就阴沉着脸看她:“怎么弄的?”
梦小九眼神游移支支吾吾的就是不说,玄少卿怒了:“你不说我也知道,肯定是梦小六他们做的好事,等下次见面看我怎么治他们!”
远在几十里外的梦小六突然连着打了两个喷嚏,一旁与她并驾齐驱的梦小七幸灾乐祸:“梦小六,你坏事做多了,刚出黎池就有人骂你。”
谁知话刚说完自己也打了两个,脸色顿时不好了,偏偏梦小六火上浇油:“别光顾着说我,你这种表里不一的人仇家更多!”
于是,新一轮的掐架开始了。
大概是无熵的药起了作用,梦小九刚服下没多久,就觉得喉咙没那么痛了,吞咽时也没那么吃力。
巳时三刻,宫浅儿醒了。
看到陌生环境刚要尖叫,玄少卿便轻声道:“浅儿别怕,我在这里。”
听到他的声音宫浅儿才止住即将到嘴的喊叫,猛地扑进他怀里哭道:“少卿哥哥,我做噩梦了,梦到你不要我了,还把我赶出府,我怎么求你你都不理我!”
玄少卿心里一紧,拍了拍她的背道:“你也说是噩梦了,醒了就好。”
“那少卿哥哥是不是还会像以前一样疼浅儿?”
“当然,你是我最疼爱的妹妹,我不疼你疼谁?”
闻言,宫浅儿脸上总算有了笑容,开始靠在他怀里回忆小时候的趣事,不时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偶尔她会问玄少卿一两句,玄少卿也都轻轻的应着。
梦小九站在一旁看着紧靠在一起的两道身影,尽管知道宫浅儿情况特殊,玄少卿对他只有兄妹之情,可心里还是闷闷的很难受。
她突然意识到一件可怕的事,如果宫浅儿永远都不好,玄少卿岂不是要照顾她一辈子?
她不介意多一个姐妹,可若是这个姐妹时时刻刻都要粘着自己喜欢的人,而她却只能在一旁看着,听他们回忆过去有多开心,她又要如何自处?
想到这,她不禁觉得眼前的画面极为刺眼,抽手想要离开,偏偏玄少卿足够聪明,知道她心里会不舒服,担心她又躲起来偷偷伤心,所以从宫浅儿醒来开始就一直握着她的手。
掌心里的小手动了一下,玄少卿便知道她在难过了,心里高兴的同时又有些不满。从宫浅儿扑进他怀里到现在,足足过了两刻钟她才有反应,若是换作他,可是一瞬都受不了。
心里微微叹了口气,他对这只小狐狸越来越在乎了,什么时候她才能同样在意自己呢?
梦小九的手又动了动,玄少卿收回思绪,捏了捏她的掌心,然后将宫浅儿缓缓推开。
宫浅儿原本还很开心的小脸瞬间变得恐慌,她紧紧抓着玄少卿的手,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迅速溢满泪水:“少卿哥哥……”
玄少卿扶着她的肩膀让她坐好,拉过梦小九站到她面前,浅笑道:“浅儿,她叫梦小九,是少卿哥哥喜欢的女子,少卿哥哥这么疼你,你一定会同少卿哥哥一样喜欢她的对不对?”
听到他坦然地说出“喜欢的女子”几个字,梦小九有一瞬间的羞郝,不过很快反应过来,忙对宫浅儿扬起一抹浅笑,竟是与玄少卿嘴角的那抹笑极其相似。
然而宫浅儿却愣怔着毫无反应,只呆呆的盯着玄少卿,眼神里有太多的情绪一闪而过,最多的却是茫然。
看到她这个反应,玄少卿脸色凝重下来,他抿了抿唇轻声喊她的名字:“浅儿?”
宫浅儿眨眨眼,就好象刚刚什么都没发生一般,脸上扬起大大的笑容,眉眼弯弯像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
“少卿哥哥,你怎么进来了,太后娘娘说过,男孩子不可以随便进女孩子的房间的。”
玄少卿脑中突然“嗡”了一下,眼里满是震惊,梦小九也不敢相信的看着她,想不明白她怎么突然像变了个人一样。
在场的人里唯有宫浅儿镇定如初。
她四处张望了一下,发现不是在王府里的住处,不禁疑惑的眨眨眼:“少卿哥哥,我们这是在哪里?”像是想到什么,她忽而展颜,“少卿哥哥,我们是不是出府游玩来了?这里是不是江南?”
这会儿玄少卿已经镇定下来,他可以肯定宫浅儿已经忘了这几年的事了,她的记忆还停留在五年前。那个时候父皇还没有生病,朝廷还是一片风平浪静,最重要的是,那个时候宫浅儿还没有见过玄少枫。
有一个可怕的猜测在脑海成形,不过他需要有人帮他证实,现在能帮他证实的只有无熵了。
想到这他没有实话实说,而是安抚道:“这里不是江南,我们现在在黎池。”
“黎池?我们为什么会在这儿?什么时候来的,为什么我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宫浅儿努力回想着,眉头越皱越紧,突然捂着头痛苦的喊道,“啊……我的头好疼,为什么我什么都想不起来?我是怎么到这的?啊……少卿哥哥,少卿哥哥救我,我好痛……”